天真 第103節
擋著風,咬牙問:“你加了陶也微信,都不加我。拿我當什么???” 天地良心,遇到前男友不是應該快點跑嗎,還加什么微信??? 溫盞詞窮:“加他是因為,他說,給我們買牛rou干?!?/br> 那天,商行舟去看兒子的時候。 在車上,遲千澈沒事干,拆了袋牦牛rou干,嘗了嘗,說好吃。 陶也特熱情,立馬拉了個群,說,以后估計還要來呢,什么時候想吃就什么時候叫他,他讓隊長給倆人帶。 拉好群,挨個兒加好友。 這小孩未免太過自來熟,把溫盞弄得都不好意思,只能給他通過了。 商行舟氣笑了:“我一當隊長的都不知道,陶也還兼職做代購?” “……” “溫盞?!彼褪怯悬c不解,抵了下腮,微頓,忽然問,“那么久不見,我干什么了,你至于這么討厭我?” 場站朔風凜冽,最后一點陽光湮滅在天邊,溫盞劉海被風吹到眼前,掃得眼睛癢癢的。 男人立在面前,還是那張臉,比少年時更堅毅一些,長著一雙午夜夢回、讓她無數次想起的眼。 她眼睛忽然泛酸,移開目光,只是訥訥:“你把盲盒還我?!?/br> 總是這樣,不說喜歡,也不說不喜歡。 她不愿意正面回答問題。 商行舟心里那股邪火忽然又竄起來,撇開眼,強硬地冷聲:“不給。來搶,搶到就給你?!?/br> 溫盞眨眨眼,咬著唇站了會兒,他沒動,肩膀像遠處的山川。 “……算了?!狈凑矒尣坏?,她干脆放棄。 垂下眼,也沒說別的,手指縮回袖口,轉身就要走。 商行舟心里猛地一突。 靠。 他立刻擰緊礦泉水瓶口,邁開長腿追上去,到她身邊,一路低聲哄:“跟你鬧著玩的?!?/br> 他有點詞窮,討好似的,微啞的嗓音,壓得很低很低:“你好好跟我說話,我再給你做十個,把這系列集齊?!?/br> 作者有話說: 盞盞:它叫黑背? 舟舟:那不然我取個名字叫萌萌? 盞盞:…… 盞盞:怎么還懟我,破鏡重破拉倒了:d 第48章 彈殼 溫盞被他拽著, 不得不停住腳步。 她有點無奈,轉回去,默了下, 看他。 男人高高大大, 一只手攥著她, 唇角痞氣的笑意未消,漆黑眼睛定定盯著她。 溫盞也沒懂他到底要干什么,只是說:“不要十個,你把那一個給我?!?/br> “給你給你?!鄙绦兄巯掳臀⑻? 敷衍, “那你求求我?!?/br> “……” 溫盞無話可說, 轉頭又想往前走, 商行舟自己悶聲笑起來:“哎,溫盞?!?/br> 她停住, 他低沉的聲音微微透著啞, 從身后從傳過來:“咱們這么多年沒見了, 你有沒想過我?” 夜幕慢慢垂落, 風一樣侵襲, 頭頂銀河璀璨。 溫盞身形微頓, 好像被踩到什么很難忍耐的點。 轉過去,很肯定地抬起眼:“沒有?!?/br> 她這一雙眼, 黑白分明,黑的凈白的冷, 和少年時一樣,明凈又倔強。 商行舟身形一頓, 唇畔未消的笑意一點一點收斂。 他望著她。 高原的風從兩人之間糾纏著滾過, 遠處群山綿延, 在余光外化作壯闊的圖景。 命運一樣的,久別重逢。 很久,商行舟自嘲地移開視線,低聲:“不是說和平分手?你一聲不吭把我刪得一干二凈,我都沒機會問你,什么意思?” 她奇怪:“不然呢?” 商行舟目光漫不經心,又落回來:“做朋友啊,朋友也沒得做?” 溫盞停留在領口圍巾處的手指沒收,被風吹著,腦子不太清醒,看他的眼神變得有點困惑。 沒多想,搖頭:“我不要?!?/br> 商行舟呼吸一滯。 “我沒法跟前任做朋友?!彼龕灺?,“而且,你也不會缺我這么個朋友?!?/br> 商行舟張張嘴,手剛抬起來,又聽她補充:“再說了,你都有兒子了?!?/br> 商行舟:“……” 這是她第二次提這件事了。 她是不是真的很介意這件事,還是僅僅在找借口。 他費解:“我有什么啊,我怎么就有兒子了?” 他不服氣:“這什么東西,誰造的謠?溫盞,我沒兒子?!?/br> 溫盞不說話,半張臉埋進毛茸茸的圍巾,只露出一雙眼,警惕地盯著他。 不太信的樣子。 像一只不高興的海獺。 ……但是,她是不是,有點可愛。 商行舟抵了下腮,心里忽然有些好笑。 思考一陣,他稍稍正色,撩起眼皮,很禮貌地伸出一只手:“那你瞧要不這樣,咱倆重新認識一下?東部戰區空降某旅,商行舟。未婚,沒兒子,也沒女兒?!?/br> 夜色下,男人身材高大挺拔,肩膀很寬,作戰服勾勒肌rou流暢的線條。 他手掌懸空落在她面前,常年作訓的緣故,虎口處有薄薄的繭。 仍舊是寬厚的,溫熱的。 極其短暫的一秒鐘,溫盞腦子輕微地迷糊。 但很快就恢復清醒。 她退后一步,還是拒絕:“不要?!?/br> 她一雙琉璃似的眼睛,看著他,提醒:“盲盒你想還我就還我,不還我就算了。我們早分手了,沒必要再重新認識。你少自欺欺人,商行舟?!?/br> ——你少自欺欺人。 風翻涌著,巨大的云團映著深黑天幕,快速從頭頂掠過。 商行舟一只手懸在半空,長久地停留,直到她離開,也沒有放下。 他沒捉住溫盞。 只有冷冽的風,從指間滑走。 這種近似“失去”的感覺,帶動身體深處某種化學反應,過往的記憶受到召喚一般,一切都在這一刻蘇醒,送到他眼前。 很久,商行舟自嘲地勾勾唇角,收回手。 分手?確實是分手了。 大三那年,青島之行以后,他醉酒中被人告了別,之后就再也沒見過溫盞。 她走得非常迅速,果斷。 商行舟一直覺得,溫盞這姑娘,只是有點膽小,偶爾表現得優柔寡斷,實際上骨子里倔強又不肯認輸,對于認定的事情,死咬住不會放手。 可他沒想到,在跟他有關的事情上,她也能這么不留情面。 說不要就不要了。 她連一次頭都不肯回。 他這人從小到大,天之驕子似的,走到哪都被捧著,其實沒受過什么巨大的挫折。 人生中的一切來得太過容易,導致他對世界上絕大多數事情,都沒有興趣。 但溫盞是個例外。 他驕矜,偏偏想弄清楚一切與她有關的謎題。 只是他年輕氣盛,那時也滿腹困惑。 在海邊時,心有不甘,卻又似乎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 他問她:你現在不喜歡我了嗎?她沒答。 他又問:我是不是讓你很失望?她也沒答。 可見這兩個問題的答案,都很可能是會讓他不好受的。 他在那秒忽然沒了信心,酒勁兒上涌,就那樣睡過去。 再行過來,大夢一場,海浪仍舊拍擊著礁石,天空已經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