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 第17節
干嘛指責她不看路。 商行舟恍然大悟:“你原本是想踩我?” “我沒……”她下意識應了聲,驀地,對上他藏著幾分戲謔的眼睛。 停住。 心里后知后覺,涌上羞惱。 他又在逗她。 溫盞忽然有點郁悶。 他這幾天,怎么老拿她開玩笑。 退后半步,溫盞一言不發,想從他身邊繞開。 見她要走,商行舟稍稍正色,收回橫在走廊上的腿,長腿快她一步邁開,再一次懶洋洋地擋在她身前。 溫盞:“?” 溫盞奇怪:“你有事嗎?” “涂初初約你吃晚飯?”商行舟很不經意地,隨意道,“一起?” 溫盞愣了下,睜大眼:“她也約了你???” “嗯?!鄙绦兄墼频L輕,漫不經心答,“還有石一茗,和兩個你應該不認識的男生?!?/br> 溫盞有點猶豫:“她沒跟我說有這么多人,等下,我問問她?!?/br> 說著,她拿出手機,劃開屏幕,想問問涂初初。 下一秒,手里一空。 商行舟居高臨下,拿走了她的手機。 溫盞:“……” 她茫然地仰起頭。 “走都走到這兒了?!鄙绦兄圩Ю镒獾?,手機在他修長手指間轉個圈,穩穩落進掌中,“哥幾個能吃了你?” “……” “但是?!睖乇K撓撓臉,也沒生氣,挺認真地解釋,“我從來不跟陌生人一起吃飯的?!?/br> “哦?!鄙绦兄勐龡l斯理說,“那讓你小商爺來幫你解鎖一點,人生的第一次?!?/br> 溫盞默了默,還想說什么,石一茗風風火火,從走廊另一頭跑過來。 他從衛生間出來,手上帶著沒完全吹干的水珠,伸手,去接商行舟提著的書包:“走吧。哎,溫盞你怎么也在這兒?” 溫盞:“我……” 下一秒,他看到了商行舟掌中的手機。 磨砂質感,半透明的殼,上面印著一只大大的柴犬,傻里傻氣地笑著吐舌頭。 一看就不是商行舟的。 石一茗皺眉:“你怎么回事兒,怎么搶小姑娘東西???快給人還回去。實在想要,你跟爸爸說,爸爸給你買啊。咱買粉紅色的,買十個!” 商行舟笑罵了聲,手腕抬高,拎著包去砸他。 石一茗怪笑著跑開,接過包,探頭笑著問:“你跟我們一起去吃飯嗎,溫盞?” 溫盞遲鈍地點頭:“嗯?!?/br> ——哎,也太乖了。 石一茗在心里,第不知道多少次感慨:以后要是真落到商行舟手里,不知道會被怎么折騰。 他同情地收回目光:“走吧,我們去校門口打車?!?/br> 然后,一路上。 商行舟都沒有把手機還給溫盞。 - 三個人抵達店里時,涂初初和另外兩個男生都已經到了。 十里長街燈火綿延,煙火氣和客人們酒杯相撞的聲音,在深沉夜色下順著風飄。 最近北方緩慢降溫,剛好沖散了最后一點暑熱,是露天吃小龍蝦的最后時節。 溫盞有些遲疑,但還是拉開塑料凳子坐下了。 北城好像很少見這種露天攤位,她此前沒見過,也沒吃過。見過同學買臟串,但也都是在店里,很少會坐在外面。 涂初初一抬頭就見面前多了仨人,眼睛一亮:“你們一起來的?走路怎么沒聲沒息的,我叫老板上菜了?” 石一茗大喊:“老板!上菜吧!” 那頭遠遠傳來聲回應,他脫下書包,扔到一旁:“這不是上選修嗎?!?/br> 涂初初拉著溫盞:“你坐我這里。我都忘了你們今天要上那個棋牌數學課,早知道就叫我哥車接車送,他上個月買了輛超酷的寶馬摩托,放著也是落灰?!?/br> 為這,還跟他爸爸吵了一架。 不過上次麻薯的事情之后,涂初初也發現了,她跟商行舟之間,一提爹媽原地爆炸,不提爹媽天下太平。 所以她非常順遂地,略過了一切與“你爸我媽”有關的話題。 溫盞遲緩地眨眨眼,沒說話。 這么一動位置,她就從商行舟旁邊,跑到了他對面。 商行舟撩起眼皮,冷笑:“誰是你哥?!?/br> 今晚人多,涂初初不怕挨打:“你知不知道,溫盞的mama,認我做干女兒了?!?/br> 商行舟瞇眼:“所以?” “你跟我是兄妹,我和她是姐妹,所以你倆現在也是兄妹了?!蓖砍醭跽J真地表示,“你應該叫她小溫meimei?!?/br> “……” 席間靜默三秒,商行舟還沒說話,另兩個一直沒吭聲的男生,先一步捂著臉笑開。 商行舟都氣笑了:“你挺會給自己認親戚?” 涂初初怕溫盞不自在,拉著她,對桌上另兩個人做介紹: “她就是溫盞,我跟你們提過的,溫伯伯家那個超級大學霸。她讀計算機,現在跟我哥和我都在一個學校,是我干jiejie?!?/br> 她語氣超級自豪,與有榮焉的樣子,說得溫盞臉有點熱。 說完,她又轉回來: “這倆都是我哥的朋友,一個在讀國際法,一個也在讀金融,但都不在同一所學校。你以后去r大和p大,可以要求他們陪你玩?!?/br> 夜色漫漫,兩個男生都挺有禮貌地,身體稍稍前傾,主動對她自我介紹: “裴墨?!?/br> “紀司宴?!?/br> 溫盞其實對這兩人有印象。 高中時,她在商行舟的朋友團體里,見過他們。 挑染了銀白短發、身上有種幽冷清潔感的那個,叫裴墨;氣場跟商行舟相似、但周身總游離著股浪子氣息那個,叫紀司宴。 聽說兩人家里都從政。 溫盞很正式地伸出手,跟他們握一握:“你們好,我叫溫盞?!?/br> 老板捧著小鍋裝的小龍蝦走過來,放到他們面前。 三個口味三口鍋,裝得滿滿當當,紅色的蝦滋滋冒熱氣。 涂初初興奮地拆開手套盒:“我們開始吧!” 大家都開始拆筷子倒酒,只有紀司宴沒動。 他點了根煙,抽到一半,掐掉,碾滅猩紅的光:“舟子?!?/br> 商行舟漫不經心:“嗯?” “你覺不覺得溫盞同學,有點眼熟?!奔o司宴頓了下,輕描淡寫,“溫盞,是在附中讀的中學?” 晚風透涼意,溫盞手心忽然沁出汗。 她點頭:“嗯?!?/br> “那挺奇怪啊,咱們幾個父母都一塊兒的,沒道理沒見過吧?”紀司宴釣魚似的,故作不經意地,轉頭問,“你說呢,舟子?” 商行舟正在開啤酒,夜色下,他膚色冷白,修長手指扣在瓶蓋,指骨因用力而顯出青白。 他沒看他,抵著腮,低笑了聲,半晌才說:“年級上一千六百號人,沒見過,不是很正常?!?/br> 溫盞手一滑,剛拆開的筷子,“啪嗒”脫了手,掉到地上。 涂初初趕緊去幫她拿新的。 紀司宴若有所思,跟裴墨交換一個眼神,深深地看商行舟一眼,不再說話。 裴墨接住這個茬,舉酒杯:“來,走一個,慶祝我們的小涂同學,終于有學上了?!?/br> “喂?!蓖砍醭醪粷M,“t大醫學系已經是國內top3了,它很牛,我也很牛好不好,什么叫‘終于有學上’?說得我好像一個失學少女?!?/br> 裴墨撩起眼皮,挺平靜地指出:“你哥一直自詡社會閑散人士,你不是失學少女,還能是什么?” 涂初初掐自己人中:“我的風評永遠是因我哥而受害?!?/br> 商行舟胸腔微震,輕笑:“你少放屁?!?/br> 溫盞插不太進去他們的話題,低著頭剝了兩枚蝦,戴著手套,挑鍋里的藕條吃。 龍蝦很大,鉗子里也滿滿的rou。 嚼起來有點辣,但她沒什么話說,只是埋著頭一只接一只地吃。 商行舟忽然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