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淵抬手要去摸小狐的耳朵，卻被酥酥歪了歪頭，躲開了。

    酥酥沒看重淵，低著頭小聲問：“能不能跟你換？”

    重淵沒聽懂小狐的意思，嗯了一聲以示疑惑。

    酥酥吸了吸鼻子。她不知道重淵為什么讓她等這么久。一兩個時辰，長生花還在嗎？

    “重淵，我可不可以用能替代的來換長生花?！?/br>
    重淵聽懂了，輕笑了聲，漫不經心問：“喜歡花？”

    酥酥剛點頭，他就補了一句：“下次給你找些花種來?！?/br>
    “不是的……”酥酥搖搖頭，“我要之前的長生花?！?/br>
    重淵含笑親昵地點了點她：“笨狐貍，長生花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兒，是我沒給你更好的，改明兒我給你找更好的花種，琉月花，蒼墨花，還有蜜魄花。都比長生花好看?！?/br>
    酥酥茫然地看著重淵。心一點點沉下去。

    他沒有答應。

    她聽著重淵說的這樣花那樣花的，可都不是陪了她多年的長生花。

    “長生花，沒有了嗎？”

    酥酥固執地問最后一次。

    重淵隨口說道：“長生花溫養魂體，司南的女兒就缺這個，給她入藥也是好事?！?/br>
    他眉宇顯得輕松了些。

    “有長生花溫養她，我不用天天來西殿耗費時間?！敝販Y想起什么，“你前些天說要抓魚，我陪你去？”

    酥酥退后了半步，搖了搖頭。

    已經不用了。

    *

    又是半月天燈花海時，酥酥在望星坡看見松石背對著她在放燈，走到松石身側，第一次問他。

    “松石，你放了這么多年的燈，是在做什么？”

    松石放飛最后一盞天燈，聞言回眸對酥酥笑了笑。

    “在贖罪?！?/br>
    他頓了頓補充了句：“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br>
    酥酥茫然，隨著松石的腳步在小懸崖邊駐足。聽見松石似乎嘆了口氣。

    “你不會想知道我的過往的。我不想騙你，也不想告訴你?！?/br>
    “哦?！彼炙植蛔穯柫?，她低著頭在小草地上找了找，尋到了一塊干凈的地方，蹲下來用花鋤挖了一個小坑。

    她放進去的是一個紅色的錦囊。里面曾經裝過想和她一起去離人河曬太陽的長生花。

    酥酥沉默地埋了小錦囊，松石全程看著她，在她起身時，問她：“酥酥，你來赤極殿這么多年，沒想過出去走走看看嗎？”

    酥酥起身收起花鋤，她用帕子細細將手指擦干凈。

    她想了下，也許是想過的吧。她曾經問過重淵，但是重淵從來不允許。

    她自從來到赤極殿，活動范圍只在整個赤極殿。她可以去離人河，望星坡，彩玉山，落云谷，但是不能跨過裂星河，小松山。

    “想的?！彼炙秩鐚嵳f道。

    松石笑了笑，陪著酥酥一路走回他們的小石墩，并排坐下。

    “望星坡你一直來，不知道怎么跨過裂星河吧?！?/br>
    “望星坡向北走到頭，最傾斜的小山坡是翹連云。翹連云下有渡星藤，踩著渡星藤能到裂星河。裂星河很寬，尋常法子是過不去的。要找到渡星藤的藤種，藤種扔到裂星河上會化作盤在一起的幼藤，踩著幼藤可以橫渡裂星河?！?/br>
    “從裂星河過去，就是小松山。小松山不怎么安全，妖獸較多。還有看山人?？瓷饺搜劬吹靡娺h方，看不清近處，看得見人，看不清小獸?！?/br>
    松石頓了頓，又繼續說道：“繞過看山人離開小松山，就是赤極殿的塵世間?！?/br>
    “赤極殿在塵世間各處設有十六處赤極閣，每一個閣主你都認識。就算你不認識，他們也都認識你?！?/br>
    酥酥聽得認真。一邊聽一邊想，原來離開赤極殿這么麻煩呀。

    “他們也是這么離開赤極殿的嗎？”

    酥酥問。

    “自然不是?！?/br>
    松石無奈：“修為出眾的修士，只需要御劍橫跨裂星河就能回來?！?/br>
    “酥酥?！?/br>
    松石垂眸認真看著她。

    “若是不開心，就出去走走吧?！?/br>
    酥酥抿唇，認真點了點頭。

    “好?！?/br>
    她記下了。

    酥酥不再去離人河。

    去離人河要經過長生花花圃。那里光禿禿的，她會難受。

    這些天都盡量待在太陽花花圃，太陽花總是熱情吵嚷，尤其是有五條小魚陪著，天天都是嘰嘰喳喳地。

    酥酥在花圃旁的小桃樹上睡覺。

    她狐尾繞著樹梢，衣裙垂著，睡得不知不覺間，腳上蹭了蹭，將鞋子蹭掉了。

    重淵來時，在樹下撿到了小狐的鞋子。

    白色繡花攢珠的鞋，干干凈凈，就像是從未在地上走動過一樣。

    他抬頭。

    樹上的小狐睡得東倒西歪，蓬松的大尾巴圈著樹梢固定著平衡。

    他足尖一點，躍上樹梢頭。

    酥酥還抱著樹枝睡著，完全不知道有人坐在她的身側，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梳著她的發絲。

    沒一會兒，她還是被這動作給弄醒了。

    睜開眼，看見重淵坐在她的身側，立即坐起身來。卻忘了自己在樹梢上，身體一晃，尾巴嚇得翹起，直接一頭朝地上栽去。

    重淵給逗笑了，趕緊俯身撈起小狐，抱著她平穩落地。

    “笨小狐兒，頭朝地摔下來，小狐貍也受不住?！?/br>
    酥酥訕訕的。

    她手腳并用從重淵懷中離開，摸了摸鼻尖。

    睡迷糊了，忽然看見他，有點沒反應過來。

    小狐這么一摔，發髻散亂，披散的發更是亂蓬蓬的。

    重淵心情很好，按著小狐坐在太陽花花圃邊的石凳上。指尖朝殿中點了點，殿門大開，一柄玉梳直直飛出，落到他的手上。

    酥酥還在用手梳著她的頭發。

    小狐貍的本能，喜歡整理毛毛，不喜歡自己的毛茸茸變得亂蓬蓬。

    “我來?！敝販Y撥開了小狐貍的手，替她拆了發髻，珠釵卸下，長發披散。

    重淵一點點給酥酥梳著頭發。她一頭烏黑長發，從亂蓬蓬梳順到柔順絲滑，他全然有著耐心，還能將她的發挽起，梳成一個簡單的雙垂髻。

    再在小狐的發髻間簪了一朵紅色的花。

    酥酥鼻尖動了動。她仰起頭到處嗅嗅，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著她的鼻尖有一股淡淡的烈焰氣息。像極了長生花。

    聞了半天，酥酥終于確定，這熟悉的長生花氣息是從她頭上來的。

    她抬手摸到了發髻上的紅色小花。

    熟悉的花瓣模樣，還有那小花左躲右閃逗著她手指玩的模樣。

    “長生花？！”

    酥酥仰頭，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重淵。

    重淵順手將梳子扔到小狐懷中。

    “就剩這一朵了，你既然喜歡，就留好了?！?/br>
    說罷，重淵親昵地揉了揉小狐的耳朵。

    “笨狐貍，你真笨。沒見過好東西，就稀罕這些?！?/br>
    酥酥想，她不是笨，她只是喜歡陪著她的存在。

    就像重淵一樣。

    重淵給她梳好了頭發，又順口問。

    “這些天你好像悶得慌，我請了個人來赤極殿玩，你要不要去見見？”

    “是個妖?！?/br>
    作者有話說：

    重淵：得給媳婦最好的。

    酥酥：只想要最喜歡的。

    還是一百個紅包包~

    第11章

    酥酥和太陽花長生花們商量過后，將最后的一朵長生花種在了太陽花花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