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靜雯卻滿臉鄭重說：“寶貝兒，高考過后，你想談戀愛的話，mama是允許的。mama也十分放心你，知道你會為自己負責。但是有一點mama還是要提醒你，戀愛可以多談幾年，不要那么著急定下來，多觀察觀察這個男孩子?！?/br>
    姚問知道，mama是最有資格說這句話的人，她點點頭應了。

    第二天一覺睡醒來，兩個班主任和神山的校長都給她打電話。A大和B大招生辦的老師們轉而找上了姚愛軍和李靜雯，允諾了許多。他們倆人雖說沒見面，卻十分默契，一致讓她選擇A大。

    接下來幾天，姚問先做通了mama的思想工作，卻在姚愛軍那里碰了釘子。她正苦惱，就在這個檔口接到了康麗娜的電話。

    電話接通后，康麗娜先是恭喜了她一番，又說了自己的成績，感謝過后，小心翼翼問：“咱們聚餐那天，我有沒有跟你說什么？我聽大家說我說著說著還哭了。有、有這么回事兒嗎？”

    “說了?！币柕?。

    康麗娜哽住，試探性問：“說、說什么了？”

    “說你估分后覺得考得特別好，比前幾次考試都還要好，然后就哭著感謝我費心了之類的……你喝醉了，情緒就比較外放，有點收不住了?！?/br>
    “哦，那就好……”康麗娜明顯松了一口氣，而后立即察覺失言了，馬上往回找補，“……那還確實有點兒外放哈?！?/br>
    成績出來后，神山那面的同學紛紛給她打電話，有人哭有人笑有人激動。甚至有幾個同學的爸媽在電話里感謝她，只有康麗娜遲遲沒動靜。

    姚問知道她必然是不敢給她打電話了。

    她這么說了之后，康麗娜立即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頭，噼里啪啦說：“你知道江與時考了多少分吧？哇塞！超厲害！帖子里都炸了！全都在議論咱們班！”

    姚問有些意外，她邊點進帖子邊問：“考了多少？”

    這她還真不知道。按照她的猜測，江與時應該不會考高分，難道她猜錯了？

    “你不知道？”康麗娜立刻說，“他考了680分！數學和理綜滿分！全校都震驚了！這誰能想到？”

    “680分？”姚問愣住了。

    “對！不可思議吧？他的分數出來后，咱們學校有人不服，覺得他作弊了，就往教育局給舉報了。這幾天學校里就在查這個事情，把他那個考場的監控都給調出來了。駱老師和其他幾位任課老師作證說他每次模擬考的試卷都寫大題，且大題回回都做對了，這才還了他清白?！?/br>
    康麗娜感慨：“錢老師如果知道，不知道得有多么開心?！?/br>
    姚問已經點進了帖子里。

    ——“二十八班真他媽嚇人，這真的是個奇跡班?！?/br>
    ——“錢老師帶過的班，就是不同凡響?！?/br>
    ——“只做大題且每次都能做對的大神！被埋沒了的大神！”

    ——“哇cao，理綜和數學全都滿分！這他媽誰能做到？”

    ——“最絕的是，他平時都不怎么來上課，經常請假?！?/br>
    ——“而且，他還管著自家店，那店收入還不錯。這是人能做到的事情？”

    ……

    姚問從手機里抬起頭，把這個帖子發給了江與時。

    此時，她特別想問他一句：可以一起上大學嗎？

    以她對他的了解，理智上覺得他會留在神山踐行承諾?？伤麉s考了這樣的分數，給了她和他一起上大學的期望。

    此時的神山市，剛得到消息的張美艷震驚得無以復加。

    她一連重復了好幾遍：“兒子，這是你考的？”

    江與時靜靜看著她，沒說話。

    張美艷接收到他的視線，神情瞬間幾變，像是要哭，又像是要笑。情緒過山車似的經歷了幾個回合的激烈起伏后，她馬上又想到兒子一旦上大學走了，這個店就會留給她，她得獨自經營。

    想到這里，她瞬間又陷入了悵然之中。

    她臉上的表情江與時全都看在了眼里。他從桌上摸到煙，點著吸了一口，說：“我不會走?！?/br>
    張美艷立即抬眼望向他。

    “我會留在這里上本地的大學?！?/br>
    “可是你考了這么好的分數，你……”

    “你真的能讓我出去上大學嗎？”

    張美艷瞬間愣住。

    江與時看著她，又說了一遍：“我會留在這里?！?/br>
    轉過頭，他的目光投向了窗外無盡的夜色中。

    輟學又回去讀書的那一年，張美艷很關注他的成績。他不想讓她失望，擠出時間來學習，每次都考得很好。他一直以為她很開心。

    直到中考成績出來時，他看見她一邊為他開心，一邊又愁眉苦臉，望著店唉聲嘆氣。

    那一刻，他明白了她的為難之處。

    成績只是個數字而已，學到知識最重要，考多考少又有什么關系？他連最難的餐館都扛下來了，還有什么能比餐館更難？

    可是……

    飄蕩起來的煙霧遮住了他的眉眼，他說：“我就是想讓她知道，我沒那么廢?！?/br>
    說完，他起身去了院子里。

    窗臺上的花瓶里依舊插著粉百合。只不過，這回花束變多了，一共六支，瞧著比以前濃艷許多。

    張美艷定定望著他的背影。

    兒子口中的“她”指的是誰，她怎么會不知道？她終于明白了些什么，明白了她的兒子到底為這個家付出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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