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問曾聽mama說過，老太太因為偏愛姚愛軍，跟兩個女兒關系極其不好，處得很僵硬。所以，姚問的兩個姑姑連帶著也不待見她的mama和她。

    老太太只能指望著兒子，可姚愛軍又常年不回來，她指望不上。眼瞧著年紀漸長，她腿腳不便，光手里有錢，身邊沒有一個貼心人，又有什么用？

    老太太在江與時最艱難的時候，在一眾惡意壓價中主動原價買下了四合院，是她特別樂于助人嗎？

    那為什么不是在張美艷第一次變賣家產的時候就買下來呢？

    因為，江家第二次賣四合院時，為江家做主的人已經換成了江與時，那個時候他展現出了實力。他讓所有眼光獨到的人都相信，他有能力買回來，且他會感激原價買下四合院緩解他燃眉之急的人。

    她的奶奶，特別懂得精確投資。

    就照現在來看，她的投資得到了超額回報不是嗎？

    就連姚愛軍，都對她住在這里毫無異議。他說不出讓她搬出去的話，因為江與時和張美艷確實把她照顧得很好，完全填補了他不在這里無法照顧的空缺。

    這些事情，姚問事后只要認真想一想，都不用怎么費腦子，就想明白了。

    她把姚愛軍堵得一句話都說不上來，見他僵在那里，她開始掌握主動權，要提出自己的要求了。

    “我早上聯系mama了?！彼f。

    姚愛軍倏然抬眼看她，眼神里的急切赤.裸裸明晃晃。

    “她在看心理醫生?！币栒f。

    幾乎在她剛說完這句話，姚愛軍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他偏過了頭。

    瞧，她又在他心上砍了一刀。

    姚愛軍分外艱澀地說：“你mama她……怎么都不肯原諒……”他嘆了口氣，“爸爸真的努力挽回過了?！?/br>
    這些，姚問都知道。當初那件事發生之后，姚愛軍無比后悔，為了贏得mama的回心轉意他下跪道歉，要她幫忙哄……所有他能想到的辦法，都用了一個遍。

    可這回，怎么都不管用了。

    以前，姚問貪戀那個有爸媽的溫暖的家，特別期望mama能夠原諒爸爸。但經歷了這許多事，她徹底改變了想法。

    “你那天為什么要動手？”她質問。

    這個問題，從事情發生后她就想問出口了。明明那么相愛，為什么會動手？

    他們明明一直在教育她，遇事要冷靜，千萬不要動手，為什么自己卻做不到呢？

    離婚時，mama非常堅定地說：“我很瞧不起蔣茹，她的行為讓我惡心，讓我覺得世界上的男人都死光了，她就只能找你了……但，”她指著姚愛軍，“讓我下定決心要離婚的是你?！?/br>
    隨著時間的流逝，身體上的疼痛會慢慢消失，可情緒上的傷害卻是永久的。

    要命的是，所有問題的產生，都是因情緒而起。

    姚愛軍避開她過分凌厲的眼神：“你mama，永遠是爸爸最愛的女人?！?/br>
    姚問就等著他這句話，她點點頭：“我mama需要錢?！?/br>
    她說：“離婚時，她一分都沒拿，她現在得給醫生付錢?！?/br>
    對這件事，姚愛軍一秒都沒遲疑：“都有，公司里現在還有她的股份?！?/br>
    “我說的是現金。她為公司，為家里付出了這么多，不至于離婚時一毛錢現金都拿不到吧？”

    姚愛軍依舊毫無遲疑，點開手機看了眼：“你mama那個閨蜜不是什么好人，你叫她離她遠點兒?！?/br>
    婚都離了，還管這么多。

    “你別轉給她，”直接轉給mama不合適，畢竟現在他們已經離婚了，“你轉給我，我再給她?！币坏┦Y茹追究起來，錢到了她手里，是給女兒的，反正不會被當做給前妻了。即便蔣茹知道這筆錢極有可能就是給mama了，她也奈何不得。

    姚愛軍給轉了一大筆錢過來，姚問看了眼那個數字，一時只覺得很感慨。

    給她轉完錢，姚愛軍就出去了，在臺階上蹲著抽煙。顯然，他被“心理醫生”四個字刺到了。

    沒一會兒，姚問聽見老太太驚呼：“這就走？”

    她來到窗前，姚愛軍一副著急忙慌的樣子：“姚圓說她去醫院了，我得回去?！?/br>
    老太太原本高興了好幾天的臉，瞬間就垮了，但還是強撐著擠出來一絲笑：“哎，我一大早就趕回來給你收拾小南房，好不容易收拾好……孫子要緊，那你路上注意安全?！?/br>
    姚愛軍回頭往正房看了眼：“你待會兒跟問問說一聲，我就……”他轉頭往外走，“我就先走了?！?/br>
    姚問對于他中途被叫走毫不意外，心里沒有絲毫落差。倒是老太太情緒很受打擊，直到吃完晚飯春晚開始了都還沒好起來，小豆丁一直陪著她。

    姚問不愛看春晚，就待在屋子里刷題。

    她在正房里間火炕上放了一張小桌子，面朝窗戶，邊看煙花邊挑題。

    從黑天起，外面陸陸續續就有放煙花的動靜，天空時不時亮一下，把整座四合院都給照亮了。

    江與時在約莫十二點多時回來，進門破天荒沒洗澡，他先是往地上的書桌旁望，沒找見她，轉而在火炕上瞧見了她。他挨過來躺在她身旁，似是累極了，眼睛一合，就要睡。

    姚問輕聲問：“年夜飯弄完了？”

    “差不多吧，還有一部分交給下面的人了?！苯c時閉著眼，含含糊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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