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母好久沒見到女兒，笑得擠出了眼角的細紋，“我們沅寶回來了，路上累不累??？”

    “mama?！碧K沅沅撲進她懷里，“我好想你嗚嗚?！?/br>
    蘇母摸摸她的腦袋，“這孩子，這么大了還撒嬌?！?/br>
    王萍羨慕地說，“我倒是喜歡孩子撒嬌，可惜蘇星河那個臭小子一點也沒有沅寶可愛?！?/br>
    “過來沅寶，也讓嬸嬸看看?！?/br>
    蘇沅沅又笑嘻嘻地蹭到嬸嬸面前。

    蘇父想看女兒，連棋也不下了，“好了你們別在門口了?！?/br>
    “沅沅坐了那么久的飛機也累了，快讓她進來?！?/br>
    叔叔搭腔：“對對對，沅沅快進來?！?/br>
    蘇星河把箱子放進蘇沅沅的房間后出來，懶散地坐在了沙發上，拿了片西瓜啃。

    對面歡聲笑語。

    而他無人問津。

    這寂寞如雪的日子，他早就習慣了哼！

    蘇沅沅給四個長輩每個人都帶了禮物，給爸爸的是按摩儀，叔叔的是貼腳痛的藥膏，mama和嬸嬸都帶了她精挑細選的護膚品。

    長輩們一邊責怪她亂花錢一邊又忍不住開心。

    時間不早，蘇母看著她困倦的樣子趕緊讓她快點去洗澡睡覺。

    ——

    洗完澡出來已經十一點了，蘇母早就給她鋪上了厚實的被子，蘇沅沅困倦地打了個哈欠就躺了上去，上了一天的班又趕飛機，今天一天她累得不行，眼睛都快睜不開。

    昏昏欲睡之際她忽然又想起，回到家后太開心都忘了和顧疏衍說一聲了。

    搖了搖困倦的腦袋，蘇沅沅又掙扎著爬起來拿起手機，看到他的未接來電，直接點了下回撥了出去。

    在接通的幾秒鐘之內，她又打了個瞌睡。

    下一秒聽筒里傳來他清冷的聲音：“現在才到家？”

    顧疏衍看了眼腕表，很晚了。

    “沒有呀?！碧K沅沅一邊把手機放在耳旁一邊慢吞吞地躺到了枕頭上，另一只手拉起柔軟厚實的被子蓋到自己鎖骨之上，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原本脆生生的嗓音里帶上了倦意，又捂在被子里，聽上去甕甕的，“我早就到家了……”

    “那怎么現在才回電話?！?/br>
    “和長輩們說話……唔……”一躲進溫暖舒適的被子里，睡意頓時席卷了整個人，聲音越來越低，腦子里逐漸下沉，只順著本能回了句，“忘了?！?/br>
    連起來的意思就是她和長輩們說話，就忘了給他回電話了。

    手機聽筒里傳來些許的電流聲，以及她細微的，平緩的呼吸聲。顧疏衍這才確定，她竟然就這么睡著了。

    窗外冬日月色凌凌，夜色一片沉寂。

    她細小的呼吸聲不斷傳來，大概是入睡的姿勢不太舒服，睡夢中翻了個身。顧疏衍眼眸垂下，輕嘆了聲，“小豬?！?/br>
    然后掛了電話。

    ——

    蘇沅沅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早上蘇爸怕女兒肚子餓，敲了敲她的門：“沅沅，爸爸給你買了你喜歡的陳記大rou包，醒來記得吃?！?/br>
    蘇沅沅囫圇應了一聲，轉頭又抱著小熊睡了過去。

    等她起床，已經快十點。爸媽都不在家，廚房里還溫著粥和包子，蘇沅沅端出來放在桌上，開始悠閑地吃早餐。

    剛剛吃完門鈴就響了，蘇沅沅起身去開門，小學同學何曉進來雀躍地說：“沅沅，我們去玩吧，劉東在小學門口等我們?！?/br>
    “好啊?！碧K沅沅點頭，轉頭去換鞋。

    他們既是小學同學，又是很好的玩伴，每年放假回家都會一起玩。

    蘇沅沅開心地和何曉一起出門，一路上兩人有說不完的話。

    ——

    第二天就是春節，家里很熱鬧。她家和蘇星河家因為離得近，一向是在一起過年的。

    蘇沅沅爬著樓梯非要上去貼春聯，蘇星河在下面給她扶著，時不時出聲指點一句，“歪了?！?/br>
    “不是不是，是往右邊歪的?！?/br>
    “哎呀蘇沅沅你太笨了，我來貼?！?/br>
    嘴賤的后果就是蘇星河抱著頭被下來后的蘇沅沅按在沙發上捶了好幾拳，最后把看電視的權利讓給了她才得到赦免。

    家長們看到都習慣性地好笑地搖了搖頭，她叔叔還說，“蘇星河你不知道讓著你jiejie?！?/br>
    受氣包蘇星河：“是她打我！”

    叔叔頓了頓，“她怎么就打你不打別人，還不是你自己的問題。你自己反省反省?！?/br>
    蘇星河：“……”

    晚上兩家人在一起吃飯，桌上的年夜飯很豐盛。

    除了雞鴨鵝魚，還有清蒸大螃蟹，四喜丸子，紅燒rou，排骨，小炒牛rou，再加上幾道他們家鄉的特色菜，看得人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不管是小時候還是現在，蘇沅沅最喜歡的就是過年了。

    大家一邊看電視一邊吃年夜飯，開心又熱鬧。

    吃完了飯蘇父從口袋里拿出兩個紅包，給蘇沅沅和蘇星河一人一個：“沅沅，星河，健健康康，平安快樂?！?/br>
    兩人連忙喜滋滋地接過來。

    這時候叔叔和嬸嬸也拿了紅包過來，嬸嬸笑吟吟地把紅包遞給蘇沅沅：“也不知道我們沅寶什么時候能帶個男朋友回來，嬸嬸想多發一份紅包了?！?/br>
    蘇沅沅笑容一滯。

    來了來了，死亡問題還是來了。她就說么，前兩天沒提原來是想讓她先高興兩天。

    蘇母也笑著說：“你嬸嬸說得沒錯，這么大了，是該談戀愛了?！?/br>
    “隔壁王嬸她女兒，比你還小一歲，今年都把男朋友帶回家了，過了年可就訂婚了?！?/br>
    蘇星河拿著桔子拋來拋去，在一旁幸災樂禍。

    蘇沅沅拿出個有理有據的理由反駁：“我現在要以事業為重?！?/br>
    蘇母不以為意地說：“你就不能事業愛情兩手抓？”

    “你管你的事業，mama幫你物色愛情。你還記得之前的鄰居大哥哥——”

    蘇沅沅不想聽這些，搶過蘇星河手里的桔子就快步往門外走，“下次再說吧，我和蘇星河去放煙花了?！?/br>
    ——

    另一邊燈火通明的顧氏別墅。

    幾個傭人小心地把一道道精美的菜品擺上長桌，冷白的瓷盤，精致昂貴的餐具。大家族規矩甚多，食不言寢不語，這段年夜飯吃得依舊沉默。

    吃完飯后顧家的小輩們從顧老爺子手里領了紅包，齊聲祝顧老爺子新年快樂，說了很多的吉祥話把老爺子逗得很是開心。

    接著又表情緊張地來到顧疏衍身前，“哥哥，新年快樂?！?/br>
    顧疏衍一人給了他們一個紅包。

    這群小輩拿了紅包后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務一樣，很快離開。許是他身上氣質太過清冷淡薄，他們一向不敢和顧疏衍親近，被長輩押著才敢怯怯地過來打聲招呼。

    顧疏衍也沒有興趣做一些維系情感的戲碼，淡淡點了點頭。

    吃完年夜飯后，幾個傭人搬了煙花出來放，顧疏衍向來沒什么看煙花的興致，起身去了二樓書房。

    ……

    ……

    小區外面有一群小孩子在放煙花，點燃后一邊用手轉圈圈一邊歡快地跑來跑去。蘇沅沅也去旁邊的小店買了一袋各種各樣的，拿了一個公雞樣式的放在地上讓蘇星河去點，點燃后那只公雞就像是被燒了屁股一樣‘啾’地一聲啪嗒啪嗒旋轉著飛上了天，漂亮炫目的煙火四濺，好看極了。

    這可羨慕壞了一旁玩五毛錢一根鐵絲煙花的小屁孩們，渴望地圍到了蘇沅沅身邊。

    嘰嘰喳喳地說：“jiejie好厲害，再放一個嘛?！?/br>
    “我還想看?！?/br>
    “jiejiejiejie?！?/br>
    小屁孩們的恭維把蘇沅沅膨脹壞了，從袋子里又挑出一個小公雞準備放，結果轉頭一看蘇星河低頭不知道在給誰發信息。

    從他背后踮腳看過去這才發現他在發過年的祝福信息。

    這讓玩瘋了的蘇沅沅也想起來還沒和朋友們送新年祝福。

    因為要忙著放煙花，所以蘇沅沅就從蘇星河那里抄襲了一份，然后喜滋滋地選擇了群發，就和那群小鬼重新放起了煙花。

    ……

    收到蘇沅沅那條敷衍的群發祝福信息時，顧疏衍正站在落地窗前，結束了一個來自合作方的寒暄祝福電話。

    窗外，花園里的路燈靜靜亮著，月色沉寂。

    看了眼那條比起別人的精心措辭顯得毫無誠意的信息，顧疏衍按下了視頻通話。

    通話聲響了好一會兒那邊才接起，接通的一瞬間屏幕里出現她明媚的笑臉，身后的背景有往上旋轉的燦爛煙花，熱烈的煙火倒映進她明亮的眼里，像是蘊藏著熠熠流星。

    “顧疏衍，新年快樂呀～”她的聲音清悅，靈動好看的眉眼彎彎。

    她身后有一群小孩子，正拉著她的手央求，“jiejiejiejie，我們繼續放嘛?！?/br>
    蘇沅沅轉頭和那群小鬼笑著說，“等一下jiejie先打電話?！?/br>
    “待會兒我們放個大的?！?/br>
    那群小屁孩就立馬拍著手歡呼起來。

    她倒是和一群小孩也能玩得開心。

    顧疏衍靜靜地看著手機屏幕，沒過一會兒她又轉過頭來，“你還沒和我說新年快樂！”

    顧疏衍輕笑了聲，“嗯，新年快樂?！?/br>
    “吃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