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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發自動熔斷設定,零維脫離身軀。 然后…… 岑初的情緒越來越清楚、明晰。 至此,意識終于徹底蘇醒。 他們最后的研究……原來真的成功了。 岑初極快地適應著自己現在的狀態。 思維多路并行、同時工作的感覺非常奇妙。 但他并沒有繼續沉浸在這種狀態里。 他開始用與自己相連的這副容器尋找起譚栩陽的下落來。 很快,他找到了譚栩陽的所在之處。 岑初在意識中看著靠坐在主旋體外的那個男人,忽然間沉默不語。 在他身周的氣場,已與之前完全不同。 所有光亮都被蒙塵,所有張揚都被折翅。 以往的耀眼氣焰連著火星一起被撲滅。 那種壓抑,那種悲傷,岑初再熟悉不過。 意識中另一道并行的線路調用起兩艦權限,以極快的速度翻閱起了視頻錄像。 于是,岑初看到了譚栩陽與伏翎在醫療部內的小小爭執。 看到了他一意孤行非要保下自己的身軀。 看到他在夜深人靜時趴在自己床前無聲哽咽。 看到他在夢中一次次驚醒抓向自己又在碰到時怔然自嘲地松開。 看到他日益沉默斷了社交卻在獨處時分一遍又一遍地念著自己的名字。 他又看著譚栩陽每隔幾天就會無意識地拿起儀板打開相冊,沉默地摩挲著其中的畫面。 看著譚栩陽每天坐在主旋體外一步不離,卻一步都沒踏進來過,好像這成了什么禁區一樣。 岑初沉默,無聲嘆息。 心痛而愧疚。 就在這時,岑初見到主旋體外的那個男人臉上蒙著的外套微不可察地顫抖起來,連著整個人也都在輕輕地抖著。 岑初默默看著他,“心”在此時揪痛起來。 無言的悲傷與心痛在整個意識中蔓延。 他再也忍耐不住,意識連上儀板權限,向著譚栩陽發去消息: “進來?!?/br> 消息剛一落達,不到十秒鐘的時間,譚栩陽就已經出現在了主旋體內。 男人是跑著闖進主旋體的。 他只身一人彷徨在剛入主旋體的岔道上,左右環顧,身形一時間顯得有點狼狽。 “隊長……?” 他大聲地喊,聲音間隱隱有些不可置信的顫抖。 “你……你在這里嗎,隊長?” 他四處環顧,卻不見人影。 他并沒有因此放棄。 畢竟,岑初的身軀本來也還躺在醫療部里呢。 他踉蹌著向內,自然而然地向著主控室的方向跑去。 岑初望著他,幾次想要開口,但猶豫了一下又閉上嘴。 譚栩陽沒有等到他的回應,直接拿起儀板向著岑初的賬號撥通通話請求。 通話請求隔了兩秒,被接通了。 此時譚栩陽已經來到了主控室門口。 門大開著,里面空曠無人。 他站在門外,沒有進去。 他將儀板抵在耳邊,聲音干澀著微微發顫。 “隊長?”他輕聲問。 儀板內傳出一聲輕嘆。 “嗯?!?/br> 而后,一個清冷而溫和的聲音響起。 這個聲音在他的世界里足足消失了二十二天,只能用影像記錄能夠代以回憶。 此時再次聽到,譚栩陽只覺得喉嚨發澀,像是有一只巨手狠狠扼住了他的咽喉,讓他根本喘不上氣。 “都到這了,進來吧?!贬跽f。 譚栩陽啞聲應道:“好?!?/br> 他深吸一口氣,自岑初離開起,第一次踏入主控室內。 “來主控臺這?!贬踺p聲說。 “好?!弊T栩陽低聲應道。 他走上前去。 不需要他做任何cao作,主控臺下面的艦板就裂開了一條縫。主控臺緩緩升起。 除他之外空無一人的主控室內,譚栩陽望著緩慢升起的主控臺,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逃出空間阱的那一天,自己同樣是這樣站在這里。 記憶涌起,男人死死地握住拳頭。 很快,那把椅子——他從上面顫抖著抱下青年冰冷身軀的那把椅子,再次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坐上來。第一次可能頭會有點痛?!?/br> 譚栩陽沒有猶豫,也沒有懷疑。 “好?!彼f。 他大步上前,坐了上去。 事實上,在他碰到椅子的一瞬間,記憶帶來的痛苦就不禁讓他顫起了手。 但他暗自咬牙,面不改色,干脆利落地坐了上來。 “閉上眼睛,不要反抗?!?/br> “好?!?/br> 通話掛斷,譚栩陽聽話地閉上了眼。 一陣刺痛貫穿腦海,但這疼痛與他這些天想念岑初的時候比起來根本算不上什么。 忽然有風拂來。 是有人接近帶來的風。 “睜眼?!?/br> 熟悉的清冷聲音再次響起,但這一次聲音并不是從儀板或其他機器中發出來的。 而是……就在面前! 譚栩陽猛地睜開雙眼。 同一時間,一雙柔軟而稍顯冰涼的手主動握上了他的手掌。 是他。 真的是他。 男人怔怔地看著站在面前的長發青年。 他的身形沒有以往看起來那種病態瘦弱,反而感覺頗為挺拔。眉眼依舊精致好看,臉頰上多了不少血色,比較淡,透著淺淺的粉色,顯得健康而有活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