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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德探長的眼神中或許是有一些不滿的,他并不喜歡外人踏足自己的現場,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是要讓自己的氣勢更足一些:您上次在布蘭斯頓莊園的推理贏得了我的尊重,但是希望沒有確切證據的言論,還請您謹慎發表。 他驕矜地伸出了手, 與歇洛克交握。 意料之中, 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歇洛克遞給阿德莉亞一個近似于得逞的得意眼神,阿德莉亞接收到對方的信號,只斜斜地覷了一眼。 尸體已經被放了下來,但是還沒送走, 法醫初步判斷死亡時間在早上六點到八點之間, 你們可以去看看他的語氣有些僵硬, 看向阿德莉亞的時候到底是嘆了口氣做了讓步, 算了,我領你們去吧。 這倒是令歇洛克都有些意外了,不過在此刻室友的謎題顯得沒那么重要,他更在意此處的命案,更何況室友的謎題也許也藏在這樁命案之中。 診所是一棟兩層樓高的小房子,南北朝向,阿德莉亞畫的平面圖讓歇洛克很快對應上每一間屋子的功能,剛進門的特惠診室,藥房帕克教授的診室在最東面,隔壁是威科姆的診室,對面是教室。墻面是最簡單的白色,每個房門上都掛了木牌。 案發當時房門是反鎖的,里面的門閂也是拴上的,我們的巡查費曼早上發現診所異動,便過來探查,然后和他們一起撞開門進來的,屋內門窗緊閉,沒有外來者闖入的痕跡,布拉德將他們引到帕克教授的診室,一路上可以看到每個診室門口都有一名探員看守著,我們已經把帕克教授的遺體從梁上放了下來,但暫時還沒運走,一個小時后會有馬車把他拉走,盡管 他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兩人。 我不能給你們太多時間,半個小時夠了嗎? 歇洛克猛地回頭:當然,感激不盡。 并且我需要在這里看著你們,以免你們破壞現場。布拉德提出條件。 但這句已經沒人在聽了,歇洛克顯然已經全情為現場所吸引。 他開始慢慢養成自己破案的習慣,并沒有急于探查受害者的遺體,而是先對整間屋子有一個大概的記憶和了解。 屋內有兩扇窗,分別對著東面和南面,使得屋子的采光良好,但兩邊都裝著磨砂玻璃,從外面是無法窺探內部的,屋頂有一個橫梁,白單子勒成繩子,仍維持原樣掛在橫梁上,底下擺的是他的辦公椅,很扎實的木制椅子,配上柔軟的坐墊,倒在地上。帕克教授的遺體被安放在病床上那里以前是病床,現在躺著的是醫生的遺體。 阿德莉亞的情緒在此刻有些控制不住,她眼瞼的肌rou甚至都有些顫抖。 就像噩夢一樣。 她難得地,沒有觀察自己室友的勘察行為,徑直走到了那張床旁。 前世的場景在她眼前閃回。 她背對著歇洛克和布拉德,沒人能看見她微紅的眼眶和戰栗的手指。她掀開了蘇格蘭場的人蓋在教授身上的白布。 是她熟悉的老師。 沒有人會忘記他過去的模樣帕克教授是個和藹的瘦老頭,從來都笑瞇瞇的。而此刻,他雙目圓睜,面色青紫又猙獰,是阿德莉亞沒見過的模樣。 不她見過,在她另一位老師臉上,同樣的掙扎、驚恐,以及同樣的絕望。 有一瞬間她甚至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把那過去移位到了此刻。這之中那么多不同,卻又如此相似。 她強硬地想要讓自己的理智壓過情緒,卻沒注意到她的室友已經站在她身后了。 如果你不想看的話,可以回避。 他的聲音沉著,似乎能帶來一些安心的力量。隨后,他的大掌幾乎完全包裹了她的手,牽著她放下單子。 隔著兩層手套,他的溫度若有若無。 她的眼睛仍死死地盯著帕克教授的臉,手幾乎是麻木地順著他的動作,但白單要徹底蓋住教授的那一瞬間她又突然拒絕了。她的語氣竟冷靜到幾乎有些冷血:我不認為我有什么承受不了的。 歇洛克定定地凝視阿德莉亞的碧綠色的眸子,他以為對方會如同往常一般回避,但是沒有,她的雙眼如同綠松玉一般堅韌而耀眼。 那我們開始吧。他松開了手。 阿德莉亞將白單子徹底撤去,像一名訓練有素的法醫一般檢查她的老師的遺體。阿德莉亞沒有學過法醫,她只是像給病人查體一般,從頭顱五官,到四肢甚至足背。她摘去了黑色的皮手套,隨手遞給歇洛克幫忙保管,以確保自己的手指獲得最真實的觸感。 歇洛克則是轉向房間,他仔細地檢查每一個角落,將倒下的椅子扶起來,比量了一番身高距離,然后仔細地摸索了椅背是否有磕碰的痕跡。他劍眉緊皺、目光炯炯,矮下身方便觀察的動作如同戲劇演員一般頗富有藝術感。 兩人各忙各的,布拉德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多余,清了清嗓子:需要我叫證人進來么? 歇洛克頭也沒回:那真是再好不過了我需要第一位發現現場的巡查,女仆,還有威科姆先生。 布拉德看了看兩人,重重地吐了口氣,轉身出了房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