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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抹好藥膏,裴沐之想起小時候,每當自己被一群小魔欺負,打得鼻青臉腫的時候,娘親都會在青紫的地方為他上藥,然后用手指輕輕按揉,加快淤血散去。 想著,裴沐之也仿照回憶里母親的動作,將指腹按在濮懷瑾膝上的淤青上,開始揉起來,樣子看起來有些笨拙。 不過手上依舊是沒輕沒重。 濮懷瑾沒忍住,疼的輕哼了一聲。 這一聲打斷了裴沐之的思緒,他猛然抬起頭,從發現躺著的人已經醒了。 原來他吃痛了也是會出聲的。 裴沐之挑眉:“之前不是一聲不吭,現在怎么反倒嬌氣起來了?” 那雙迷離又清透的眼眸正看向自己,眼尾軟紅未全部散去,澄澈如晨間薄霧彌漫的山雪。 濮懷瑾闔上眼眸,又再次緩緩睜開,聲音也如呵氣般輕盈,低不可聞:“等孩子生下后,我的命你想要便拿去吧?!?/br> 方才他想了許久,裴沐之之所以如此憎惡他,原因大概只有這個了,無邪爾的的確確是死在他的淵塵劍下,蘊魄珠被盜也和他有關,如今無邪爾唯一的一縷殘破散去,裴沐之必然已經對他恨之入骨。又何苦兩看相厭,彼此折磨呢。 “什么?” 裴沐之眸光一沉,冷聲開口。 濮懷瑾輕聲道:“我知道因過往種種,你對我積怨頗深。我以命償你,往后便不要再恨了?!?/br> “想都別想!” 每個字都近乎從牙縫里擠出,裴沐之臉色陰沉,他起身,走動幾步,至濮懷瑾面前,投下的陰影將床榻上的籠罩其中。 裴沐之居高臨下的望著他,覆手彎腰,嘴角勾起輕蔑:“本座只是覺得,就這樣死太便宜你了?!?/br> 說罷直起身,片刻前短暫的溫存已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一切只是幻象,從未發生過。 裴沐之再次恢復之前那般不近人情的模樣:“好好養著,等身子好些,本座就帶你去見一個熟人?!?/br> 濮懷瑾眉頭蹙起,聽他這么說,定然不會是件好事。 在裴沐之轉身離開前,還留下一句話,語氣輕松,卻滿是威脅的意味。 “供尊大會那日俘到的仙門修士不少,現在全部關在地牢內,若不想他們更少,就別想著尋死?!?/br> 第27章 “本座要的是你心甘情愿?!?/br> 這些日子舟車勞頓, 一人執劍從厲鬼堆中殺出又體力過度透支,雖然最終沒能成功回到一十三洲,濮懷瑾亦是元氣大傷。 各種滋補藥物源源不斷往承歡殿送, 臥床數日, 氣色也恢復的差不多。 期間黛瞳來看望過,還送來一顆三百年的補靈丹,濮懷瑾頷首致謝,順道問起供尊大會那日后,裴沐之可有罰她。 黛瞳知他是在關心自己, 畢竟主上將人交到自己手上, 讓帶回沉珠宮, 卻在半道上讓仙門的人劫了,依主上的性子, 定會勃然大怒,遷怒于她。 不過黛瞳搖搖頭。 “當時主上確實氣極, 再加之蘊魄珠被盜……不過并未責罰屬下?!?/br> 濮懷瑾垂眸,沒受罰便好,他到魔界的這段日子, 黛瞳從未怠慢過他,若因自己連累她被懲,心里著實會過意不去。 不過想來, 似乎如此。 據他觀察,黛瞳和箐嵐雖然同為裴沐之手下, 不過裴沐之對待兩人的差別不小。箐嵐犯錯, 裴沐之該罰就罰從不心軟, 但幾乎沒見黛瞳真被罰過。 出于好奇, 濮懷瑾亦隨口一問:“你是自小便跟在他身邊么?” 本來意思很簡單, 卻被黛瞳聽出歧義,她忙揮手解釋:“不不不,仙君莫要誤會,屬下同尊上只為主仆,絕無其他?!?/br> 瞧她這副驚慌失措的模樣,濮懷瑾知她胡思亂想,輕嘆:“無需緊張,本尊不過隨口問問?!?/br> 聽到這句話,黛瞳才舒了口氣,回答:“屬下的父親曾是魔尊帝鏃手下的魔將,當年魔尊帝鏃隕滅,六魔君起兵反叛,自立為王,并聯手欲誅殺主上,是屬下父親拼死將主上帶出,或許主上是看在父親的面上,才對屬下網開一面?!?/br> 濮懷瑾垂眸,原來如此,那濮懷瑾也并非濫殺嗜殺之輩,至少還記得這些許恩情。 雖已解釋清楚,黛瞳還是覺得不放心,想了想又添幾句:“也并非只有屬下,還有箐嵐,他原本是血獄里最劣等的魔物,偶然得到主上賞識,提拔為魔將,主上用人從不問出的?!?/br> “嗯?!?/br> 濮懷瑾淡淡應了聲,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 身子剛好些,濮懷瑾就驚異的發現小腹比之前隆起了許多,里邊的小家伙開始發力,似是想把前幾日被抑制的統統長回來。 身姿不如之前輕盈不說,連行動都有些遲緩,現下只怕不論多寬松的衣物都遮擋不住了。 不過相比之前的回避和不肯接受,如今心緒反倒坦然不少。 他原身本是一滴菩薩凈瓶中的五華光琉璃凈水,至純至澈,又經菩薩點化,因靈識天生比旁人多一脈,被圣尊太上忘情收為弟子。 師尊一開始就告訴過他,至純至澈之體,雖為男身,卻能受孕誕下后嗣。剛開始濮懷瑾并未放在心上,他修的是無情道,這些事與他無關,亦無需擔憂過慮。 他也未料到會發生后來這一系列的事。 在修養的這段時間里,裴沐之日日都會來,但兩人很少說話,大概怕自討沒趣,惹彼此厭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