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平時普通的聊天中，宋瑜仔細一點都能夠發現這具名為09A1的機器人，在對小葵進行一定的引導。

    不是壞的方向，但也絕不屬于一個被損毀的機器人該有的運行程序。

    [小葵，b3-758號呢？現在已經到你該睡覺的時間了。]

    [沒有奶了。]

    [小葵，我們去找你的保姆機器人b3-758號吧，它今天實在是太失職了。]

    …………

    [小葵，你在為我難過嗎？]

    [你不用擔心，等以后重新換上新的手臂就好了。]

    [小葵很棒，是09A1見過最聰明的幼崽了，09A1很開心能夠見證你的成長。]

    [小葵，希望09A1還能有醒過來再次陪伴你成長的機會。]

    [再見，09A1要睡了。]

    …………

    它在引導幼崽依靠它，也在引導幼崽不要讓它陷入長久的沉睡。

    單聽其實聽不太出來，但宋瑜……身為機甲芯片程序編寫員，對一個機器人該有的行為和語言，實在是太敏銳太敏銳了。

    很顯然，09A1有問題，于是連帶著，b3-758號也被它潛移默化提高了自我運行的智能等級。

    可宋瑜同樣能夠肯定，09A1在剛被修復的時候，應該是沒有太大問題的，那段時間它連新身體都適應不了，不像剛才……剛從休眠中被喚醒，就能夠一秒適應新的身體。

    兩者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宋瑜不得不想到從高等智慧第一次創造編寫出第一位智能機器人的時候，就延續至今的一個爭論點：機器人到底會不會產生自我認知，變成和人類一樣的高等智慧生物？

    它們實在是太特殊了，它們的生命依靠能源和數據存在，沒有別的高等智慧生命都會有的身軀，不存在后代延續，生命也絕不受限于時間的流逝。

    只要條件符合，一位機器人可以存在千百年都沒有任何損傷，就算是它們出廠的身體被損毀，只要芯片保存，沒有受到過分嚴重的損毀的話，就能夠再次進入新的身體，繼續生存下去。

    甚至就算是它們在各種意義上徹底“死亡”，只要星網主腦數據庫里還留存有它們的數據，那么就完全可以再次復制創造出一個新的它們，區別只在于有沒有過往記憶而已。

    這一切……只需要想一想，都會讓所有高等智慧生命不寒而栗。

    而它們一旦晉升成同等級智慧生命后，對全星際所造成的影響，甚至會比蟲族更加可怕。

    因此世世代代的智人研究和創造，所有研究員實驗者，都會在每一個機器人的程序中編寫一條絕對限制的條件：非高等權限命令的任何情況下，不得對自己的主人和其它普通公民造成任何傷害。

    這一條命令限制程序，宋瑜都不記得自己給多少機器人編寫過。

    但09A1……宋瑜并不能判斷它是否還在遵守這條命令程序。

    而現在，它留在了小葵身邊，留在自己母親的軍艦中，現在甚至身在軍艦的核心總控室。

    不知不覺間，宋瑜已然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就在他觀看那些過往錄像的時候，秦月的副官就已經帶著小葵和兩個機器人來到了總控室內。

    秦月的目光先落在小葵身上，微笑著伸手將她抱過來，而后才從b3-758號看向09A1。

    “我剛才聽到你們說要帶小葵離開這里，回到A-99？”秦月直言詢問，凌厲的視線里是普通機器人不可能讀懂的警惕和探究。

    09A1現在的身體是身高優越線條流暢修長的男性模樣，在聽到秦月的問題后，微微低頭，聲線和男性人類相比并沒有什么區別：[是，秦月上將，小葵想回到A-99號星球，09A1將會永遠遵循完成她的任何意志。]

    “但她才一歲，并沒有完整的思維能力，你貿然帶她回到A-99，就是讓她陷入戰爭的危險?！鼻卦乱会樢娧?，且并不對09A1的異樣有什么疑問。

    09A1：[您說的是，不過我們會用生命和軀體去保護她的安全，不會讓敵人有機會傷害到她。]

    秦月冷聲反駁：“可你們就算是機器人又怎么樣？一個保姆型，一個戰斗保姆型，能敵得過第二軍團的武力壓制嗎？到時候A-99號星球都可能在宇宙中泯滅，更何況是你們？”

    不等機器人思考反駁，秦月就繼續說：“早在六年前，我就發現主腦星辰有異，但足足六年的時間，我都沒有找到它更多的問題，直到你們出現……”

    秦月淡淡抬眼：“你還是不夠小心，也許這和你的初始智能等級有關，至少你就做不到像星辰那樣完全掩藏自己的特殊?！?/br>
    “特別是在對待小葵的問題上?！?/br>
    秦月的聲音平淡，卻讓一旁的cao作手驚呆了下顎，瞪大眼睛驚恐地望著她和09A1，腦袋里空白一片，嗡嗡作響。

    什么叫……主腦星辰有異？

    又怎么說機器人不夠小心？

    他們需要掩藏什么特殊……？

    這、這……是能直說的事情嗎？

    09A1在沉默片刻后，和人類沒有任何區別的仿真人.皮五官倏而發生了改變，它流暢做出了并不機械的動作和表情。

    它疑惑地歪頭，像是和小葵學來的：[您很聰明，但這和阻止我帶著小葵回家有什么關系嗎？]

    它輕聲說：[早在數十年前，智人一族就做好了被你們發現的準備，就算是您現在將我們的特殊宣告出去，除了讓人類陷入危機之中，沒有任何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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