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宜 第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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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給他打個電話?” 大家立刻笑起來,“不用不用,萬一你們說些悄悄話,我們聽到了多不好呀?!?/br> 不過這個電話裴冬宜最后還是打了,因為孟導過來說明天早上要出發去錄主題曲,問溫見琛幾點能回來。 裴冬宜給溫見琛打電話去問,溫見琛估計了一下,道:“起碼九點之后吧,八點才交班,周末可能接班的同事會來晚一點?!?/br> 裴冬宜哦了聲,他又問:“你們今天逛街玩得開心么?” “挺開心的,碰見項蕓了,在她的餐廳吃了午飯和下午茶?!迸岫藨?,心里又一動,“而且我還聽說了一些別的事?!?/br> 溫見琛嗯了聲,問道:“什么事?” “一些陳年舊事?!迸岫诵χ?,一副看熱鬧的語氣,“有些事我還想問問你呢?!?/br> 溫見琛沒想太多,哦了一下,“什么事,你問吧?!?/br> “就是……” 裴冬宜有些猶豫,不知道怎么問才是最好,剛說了兩個字,就聽見那頭傳來一陣sao動,她聽到有人喊:“溫醫生,接病人!” 她嘴邊的話立刻咽回肚子里去,改口道:“沒什么,等你回來再說也行,你先去忙吧?!?/br> 溫見琛那邊確實是要忙了,聞言應了聲好,匆匆掛斷電話。 第二十四章 裴冬宜打電話來時, 已經是晚上十點以后,勉強算得上是夜深,急診大廳里燈光亮如白晝。 幾個外傷的病人處理完傷口后離開, 急診大廳總算安靜下來,幾個護理的實習生用用拖把將地板上的血跡拖干凈了, 瓷磚反射著清冷的燈光。 這時的患者基本都休息了, 溫見琛領著兩個學生去晚查房。 一邊走, 一邊低聲跟他們說:“中醫講四診是望聞問切, 西醫也有視觸扣聽,病人來的時候,看對方的臉色、神態、步態,一定是先于問診和查體的?!?/br> “看的時候我們經常會看病人的臉色,等你們在臨床待久了, 經驗豐富之后, 經??梢詰{借患者的臉色一眼就推斷出他有什么基礎疾病,比如黃的可能是肝膽系統疾病或者溶血, 臉色蒼白可能有貧血,臉色發黑就要多問肝腎方面……” 一路查一路講, 就當是帶教了,學生一邊點頭, 一邊問問題,溫見琛喜歡他們這樣的態度, 不懂就問, 不要怕被笑話。 “下次值班有空的話, 給你們講抗生素的應用?!辈橥攴亢? 溫見琛說了一句, 領著他們往回走。 走回到辦公室門口, 溫見琛的手機響了,接起來是裴冬宜的,倆人說了幾句話,他聽她說有事要問他,可還沒panpan來得及問,120車的鳴笛聲就劃破了急診大廳難得的安靜。 值班護士在外面喊他:“溫醫生,接病人了!轉院過來的!” 溫見琛只好掛斷裴冬宜的電話,腳步匆忙地走出去。 急診大門匆匆打開,隨著一股夏日的熱浪從門外涌進,穿著橙紅色馬甲的120隨車醫師和接車的護士推著平車疾奔而入。 平車上躺著一名頭發有些花白的中年女性患者,臉色蠟黃,口唇蒼白毫無血色。 后面跟著跑進來的,是患者的兒子和兒媳,倆人神色焦急,疲憊又慌亂。 “怎么不舒服了?”溫見琛上前問道,順便讓學生小劉給患者做一個心電圖。 從患者家屬那里,溫見琛得知患者在兩天前就覺得頭暈乏力,但沒有在意,今天早上上班的時候覺得比之前更難受了,就去家附近的社區醫院看病。 社區醫院的醫生給她做了檢查,血常規提示她有重度貧血,血小板減少,同時有憋氣、低氧的癥狀,通過手指測得血氧飽和度只有90%,遠低于95?%的正常值,基本相當于動脈血氧分壓低于60mmhg,出現了呼吸衰竭,因此被收入了搶救室。 經過社區醫院醫生的綜合評估,認為患者存在溶血性貧血和低氧血癥,在和家屬溝通之后,連夜轉運到一附院來。 小劉在給患者做心電圖和測量生命體征,溫見琛趁這個時間翻看著患者家屬帶過來的外院的病歷資料,并不斷向患者提出簡單的問題。 比如:“你什么時候開始覺得不舒服的?” “是怎么暈,天旋地轉嗎,還是一陣一陣的?” “有沒有覺得惡心嘔吐?呼吸順不順暢?” 諸如此類簡單的問題,為的是評估患者的甚至狀態,并且溫見琛問到了患者的既往病史,有干燥綜合征,看過醫生,但是吃藥不規律,也沒有在皮膚科隨診。 溫見琛接著問患者叫什么名字,年齡多少歲了,患者剛回答完,溫見琛就見她突然雙目凝視。 就是眼睛突然盯著一個方向,不再轉動。 溫見琛立刻拍拍她肩膀,提高聲音:“大姐,聽得到我說話嗎?” 對方沒有任何回應。 呼之不應。 這四個字出現在溫見琛的腦海里,他本能地伸手去查探患者的頸部大動脈,發現搏動非常微弱。 多年的職業習慣驅使溫見琛做出本能的反應,他立刻上前對患者開始胸外按壓,一邊按一邊高聲下達指令:“去搶救室,快!” “小劉,叫澤哥過來!” 經過兩分鐘的緊急復蘇,心電監護上有了心搏和血壓,但是情況仍然非常不樂觀。 林澤看著血氧飽和度的示數,嘀咕了一句:“有點低啊?!?/br> 溫見琛頭一偏,問道:“要不要插管?” “跟家屬談吧,再做個床旁b超看看心肺?!绷譂傻?。 床旁b超,這臺機器還是節目組給捐的,科里之前就說買,一直沒什么錢,就拖著沒買,每次要做床旁b超都要叫超聲科的同事下來,現在倒不用了,跟心電圖一樣,他們自己做了檢查,上傳給超聲科,超聲科報結果出報告就行。 溫見琛第一次覺得,自己參加這個節目還是有點好處的。 他去跟患者家屬談氣管插管,很快就談好簽完字,不然怎么辦呢,能不同意嗎?不插管患者的死亡就近在眼前了。 氣管插管,呼吸機輔助呼吸,床旁b超評估心肺功能,結果發現患者右心負荷增大、肺動脈增粗、左心室受壓明顯,溫見琛看向林澤,“考慮肺栓塞?” 林澤沉著臉點點頭,問道:“急查的檢查結果出來了嗎?” 溫見琛看向小劉,小劉立刻轉身跑回辦公室,很快就抓著幾張剛打印出來的結果回來了。 急查的血液結果讓人感到絕望,血紅蛋白、血小板和血乳酸的數值都很差,屬于重度溶血性貧血、高乳酸血癥,合并有肺動脈高壓。 患者仿佛已經身處絕路,并一步步走向這條路的盡頭。 “給輸血科打電話?!绷譂蓢诟赖?。 患者被推去做ctpa了,溫見琛親自送去的,這是本院的規定,重病患者去做檢查時,得有能做決定的醫生在場,實習生都不行。 在等待結果的時候,溫見琛一直在和輸血科的同事溝通,患者的交叉配血幾次都不成功,盡管如此,還是在層層審批之后,申請到了需要的o型洗滌紅細胞。 但是有用嗎? ctpa結果出來后沒多久,血也輸上了,患者卻還是沒有起色。 “嘀——” 機器發出尖銳的嗡鳴,胸外按壓一輪接一輪,腎上腺素推了一支又一支,血管活性藥物泵用了一個又一個,自主循環還是轉瞬即逝。 溫見琛在這一片肅殺緊張的氛圍里,竟然想起裴冬宜養的那只白色波斯貓。 裴鴛鴦經常犯懶,裴冬宜怕它胖出問題,經常趕它動一動,它就是不動,哪怕裴冬宜將它抱起來,它也是腳剛碰到地板就整只貓往下躺,一動不動,裴冬宜氣得罵它就像一灘爛泥。 人要是像貓這樣就好了,想動的時候就動,想不動的時候就不動。 所有的努力如同石沉大海,搶救從晚上十點多,一直持續到第二天凌晨兩點多,實在沒辦法了,溫見琛只好宣布死亡時間。 患者的親友都來了,三三兩兩地站在她的床頭,來見她最后一面。 溫見琛站在門口往里看,聽見啜泣和嘆息聲,又聽見“咚咚”的兩聲悶響,他又看過去,見到是患者的兒子跟兒媳,他們跪在床頭,痛哭著呼喚mama。 “媽——你醒醒啊媽——” “我是xx,媽你不要我了嗎——” 溫見琛退出病房,走向辦公室,他無意阻止親屬的悲號,也不想去探究哭聲背后的孝心有多少。 半夜時分,夜色很濃重,辦公室里也很安靜,溫見琛沉默地完善患者的病歷記錄,上報死亡病例。 凌晨四點左右,患者的遺體被打包送去太平間,等待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天亮后來接走。 溫見琛給家屬出具了死亡證明,跟對方說了句:“節哀?!?/br> 悲泣在耳邊縈繞,他覺得心里有點悶。 跟拍他的攝像師陪他一起熬夜,問他還好嗎,他轉頭笑笑,眉間的笑意里悵然無所遁形。 “還好,習慣了就好?!?/br> 攝像師忽然問了句:“您好像經常說這句話?” 溫見琛愣了一下,“……是么?” 他頓了頓,又面露釋然,“但生活就是這樣的,改變能改變的部分,改變不了的就只能去適應它,不然會過得很別扭很難受?!?/br> 也許是夜晚會助長人的談興,攝像師又問:“你第一次見到死亡的患者,是什么時候?什么心情?” “本科階段實習的時候,在icu,心情……”溫見琛聳聳肩,“不太記得了,除了覺得生命脆弱以外沒有太大感觸,因為我不管床,對這個患者的感情……姑且這么說吧,付出沒那么多,也沒有那么深的感情,就覺得還好?!?/br> 攝像師問他,對今晚的事有什么感觸,他心說其實沒有什么感觸,這不過是他過去幾年和未來幾十年的職業生涯里的普通一天罷了。 但有鏡頭看著,這么說明顯很不符合正能量的要求,于是他捏著聽診器想了半晌,道:“希望醫學能發達到可以挽救更多生命的程度吧?!?/br> 這大約是每個從醫者的美好愿想。 溫見琛這一晚都沒有闔過眼,陸續有患者前來,要住院的,要打針的,要拿藥的,檢查單、處方單甚至是住院單一張接一張從診室出去,外面的天突然就亮了。 早上七點半,溫見琛趁這會兒沒病人,去了趟更衣室,刷牙洗臉過后整個人看起來精神許多。 重新回到辦公室,林澤問他:“小溫早餐想吃什么呀?” 溫見琛被這么一提醒,覺得肚子有點餓了,剛想說隨便來點食堂的豆漿油條吧,還沒開口,手機就響了一下。 解鎖一看,是裴冬宜發來的信息。 小裴老師:【你睡醒了嗎?要回來吃早飯嗎?】 小裴老師:【貓貓打哈欠jpg】 溫見琛看著屏幕上那個打哈欠的小貓動圖,忍不住嘴角翹了翹。 溫醫生:【謝謝太太,你這么早就起床了?】 回復完信息,他才笑著應道:“我回去吃,澤哥你們吃吧?!?/br> 林澤眉頭一挑,“也對,老婆做的是要比食堂的好吃多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