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月感覺很有成就感，家里的近親大都因為自己有一個比以前更好的前途，是沈冰月樂意看到的。

    沈冰月家里以前貧困潦倒，受各路親朋好友的接濟，他們對沈家人的接濟也是出于親情使然，現在沈家有條件了，順手幫忙，其實本質上和親友以前幫助沈家人是一樣的性質。

    尤其是沈小園向來親近沈冰月，這幾年也盡心盡力的照顧幾個孩子。

    沈冰月又開心起來，想著等明天把接的壁畫任務干完，就可以回老家了，這次回去要專門去看看姑媽和姨媽們。

    封國棟也已經休息了兩個多月，現在已經完全恢復了健康，廠里也有很多事，他也著急著回家。

    雖說封媽仍舊堅持要兒子休息夠100天，但在老家，封國棟可以偶爾去廠里看看，處理一下緊要的事務，沈冰月也想回家舒舒服服的過一個沒有趙運達追在屁股后面攤牌任務的暑假了。

    翌日

    沈冰月到國營廠畫壁畫的時候，曹文帥已經早早的等在那里，擺開了繪制的裝備。

    曹文帥見了沈冰月還是有些拘謹的，不過他刻意裝作很隨意的樣子，故作輕松地和沈冰月打招呼：“沈同學，趙同學著急回老家，把最后這點工作交給我來完成，我也不好推脫，剛好來觀摩一下你的大作！”

    沈冰月微笑著打趣：“那趙同學給你報酬了嗎？”

    曹文帥見沈冰月開玩笑，也沒了先前的緊張，撓了撓頭，憨笑道：“就一上午的收尾工作，她要給，我沒要，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br>
    倆人客氣的打招呼后，沈冰月給曹文帥介紹了最后的流程，倆人開始分別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工作中除了交流一下情況，一般不說話，靜悄悄的干各自該干的工作。

    第358章 理想

    兩個小時后中場休息的時候，倆人坐在壁畫前的兩把椅子上休息。

    曹文帥目不斜視的看著壁畫，由衷的夸獎著：“我剛考上國畫系的時候，第一次見你的壁畫，就覺得哪里像一個大一學生的手筆，就算是我們系的老師，獨立完成高質量的大尺幅的壁畫也是需要極好的功底的，三年半以后的今天，你的壁畫比起以前來更好了。真羨慕你，我就畫不了這么好的壁畫?！?/br>
    沈冰月見他很癡迷，曹文帥確實是一個很熱愛畫畫的人，沈冰月其實很羨慕他的畫作里那種創新性，不拘一格，總是那么有創意，有時候你會覺得他的畫作有些天馬行空，匪夷所思，甚至有時候不知道他的畫到底表達什么樣的情感，但這恰恰是他的畫作能夠脫穎而出的最大的亮點。

    沈冰月于是談了自己畢業的打算：“我畢業后，估計要留校了！”

    曹文帥對此并不意外，仍舊目視前方，好似怕直視沈冰月被她誤會似的，心其實砰砰直跳，但他不愿意讓沈冰月對自己再增添反感，還是要疏離一些的好。

    曹文帥額首道：“我聽教授說過幾次，那你也想留校嗎？”眼睛仍舊沒敢看沈冰月。

    沈冰月有些漫無目的和曹文帥并排坐著，看著那幅即將完工的壁畫，侃侃而談：“其實留校當老師也挺好的，我非常喜歡國畫，如果想繼續精進國畫，最好還是要有圈子。

    在美院，很多美術上的情況我都能第一時間知道，每天接觸的也都是美術，我可以得到很多信息，可以和很多國畫界的精英在一起探討技藝，國畫從古到今有很多大家，他們流傳至今的畫作，也有更多的機會看上一看的?！?/br>
    沈冰月隨后又問：“你最喜歡什么類型的畫作？國畫？油畫？還是？”

    曹文帥回眸看了眼沈冰月的側顏，又轉過來繼續盯著前面的壁畫，提起美術，他也恢復了自信般的，如實以告：“我本來高考的時候想報考油畫系的，家里勸說我報考了國畫，不過開學后我研習國畫，也很喜歡。

    但是要說我擅長的和最傾心的仍舊是油畫，這我不否認的，畫作都是相通的，我主修國畫，也不影響我繼續畫油畫！”

    沈冰月隨口問：“油畫的歷史也很悠久，就像國畫在我國淵源流長一樣，那你應該好好了解一下油畫的演變史，多看一下經典之作，就像我每看到一副古畫，都想臨摹借鑒一樣，這也是吸取古人智慧最直接的辦法?！?/br>
    曹文帥露出了很是燦爛的笑容，點頭道：“嗯，你和我的想法一樣，我一有時間，就會去圖書館，或者找人從國外帶些藝術類的雜志回來研習的，確實如此，我有時候很驚嘆他們怎么會把藝術表達的那么自然唯美，那么讓人回味無窮?！?/br>
    沈冰月盈盈笑道：“可惜它們只是印在雜志上，不是原畫，要是原畫，我們能更細致的觀察畫家的用筆，從一幅畫上感受到畫家作畫時候的情感，原畫才最有學習的價值?！?/br>
    曹文帥聽了，又有些沮喪，眉頭緊鎖，“現在哪里是我們想看到名畫就能看到的，就我找的這些雜志都很不容易的，我經常去油畫系和雕塑系老師那里看看有什么最新的資訊和畫作，但是說實話，這些雜志很珍貴，也不好找?！?/br>
    沈冰月瞧著他立馬沮喪下來，也適時的長嘆一聲道：“嗯，油畫自然是歐洲幾個國家最為盛行，要說很多技術還是國外的好，等過些年，有機會了你可以去那里看看，藝術的世界里沒有國界，哪里的畫歷史悠久哪里就是藝術家的天堂?！?/br>
    沈冰月無限憧憬著，曹文帥有些驚訝沈冰月突然提起出國，他凝望著她的側顏，有些疑惑，是不是沈冰月在學校聽說了什么？

    不過沈冰月仍舊目視前方，開始好似喃喃自語著：“我學國畫的，國內最好的學府就是我們學校，在這里，不光畫技得以提高，還能見到很多國畫愛好者。

    王教授跟我說，留校對我最大的好處是能有機會和國畫領域的畫家切磋技藝，也有很多收藏家會到學校來找國畫造詣比較好的教授掌眼，會有機會看到很多民間收藏家的古畫，加上京都本身藝術氛圍是全國最好的，自然留在這里，對于熱愛國畫的我是最好的選擇。曹同學，你說呢？”

    曹文帥迎著沈冰月灼灼生輝的眸子，鄭重其事的點頭，激動道：“國畫自然是我們學校氛圍最濃厚，不過國畫還要寫生，你最好也要走遍全國、全世界的角角落落，也會有靈感，你看你的農村題材的畫作非常傳神。

    他們都覺得你的山水畫好，但我卻獨獨最喜歡你的農村題材的畫作，好似有感染力似的，我能從你的畫作中想象到一幅壯麗的豐收畫面，農民的樸實和勤勞，很接地氣，那也是因為你家是農村的，你對此深有感觸才能做到的不是嗎？”

    沈冰月微笑著，看著這個大男孩，開始拋下成見，和他探討藝術，也鼓勵道：“你的油畫、水粉就畫的比國畫好，你得獎的都是油畫，我們不談功利性，就說未來的規劃方面，我覺得你最喜歡什么就深入研習什么，你說是不是？”

    曹文帥沉浸在激動之中，也侃侃而談：“對，我打算考研了，沈同學，國畫系里我最喜歡你的畫作，你的畫作總是那么空靈，但我不行，我怎么研習都做不到，不知道為什么，不過油畫就不一樣，你的油畫就差強人意，我考研就考油畫了，我還是喜歡油畫的?！?/br>
    沈冰月這時候，突然覺得這個大男孩真得很執拗，你喜歡油畫，非要和家里對著干有什么好處？而且毫不留情的當面說我的油畫不行？

    不過沈冰月不會說出來，只是含笑道：“你要是能夠深入了解一下油畫的歷史，去感受一下油畫盛行的國度，去觀摩一下有名的畫作，自然是最好的，即便現在實現不了，也沒關系，你熱愛就行，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做自己喜歡的事，但前提是能養活自己，也不能靠家里，這樣顯得很無能?！?/br>
    第359章 和睦

    曹文帥也贊同，自嘲道：“我這幾年一直在賣扇面呢，也偶爾在街頭擺攤子，給人畫像，掙得錢不多，簡直就是窮畫家的代表，哈哈?！?/br>
    曹文帥恢復了少年本來的活躍，在隨后一個小時的壁畫收尾過程中，和沈冰月說了很多自己對藝術的見解，沈冰月只是聽著，一般不接話。

    只是最終結束的時候，看似不經意的說：“那你還待在國畫系做什么呢？去追求你最想要的東西??！時間對于誰都是很珍貴的，要把時間用在最想做的事情上，你現在又沒有結婚，單身多好，沒有牽掛，可以隨心所欲的做想做的事，多令人羨慕是不是？”

    曹文帥哼著歌，和沈冰月分手后徑直回了家，在書房里看滿屋子貼著的西畫海報，用手撫摸著一張名畫的印刷畫，閉目想象著這是一張真跡，那該多好，那樣自己就舍不得把它隨意的用釘子釘在墻上，會仔仔細細的看個幾天幾夜，會廢寢忘食的描摹，多好！

    像沈冰月在王教授書房里細細地審視著那幅別人搞不清楚真假的古畫的時候，那種小心翼翼又無限向往的神情，她當時說：“我還見過一幅畫家中期的畫作，在博物館的那幅畫是畫家晚年的大成之作，而這幅畫風相對幼嫩，是畫家早年的作品?！?/br>
    曹文帥重新睜開眼，看著這幅沒有什么生命力的印刷品，喃喃自語：“要是幅真跡就好了?！?/br>
    嘎吱嘎吱!

    曹文帥看向書房的木門，曹媽一如既往的沒有敲門。

    她端著切好的蘋果和一杯茶水，盈盈而來，很溫柔的展開了一個慈祥的笑容，把茶盤輕放到書桌上后，對著兒子招了招手：“都回家兩個小時了，還在書房待著，先過來吃點水果再忙！”

    曹文帥上前一步，接過來老媽遞過來的熱毛巾擦了擦手，捏了一片蘋果吃，急切地問道：“媽，你們說的出國的事，我要是轉專業的話，還能實現嗎？”

    白雪很震驚的捂了捂嘴，又覺得表現的有些太過夸張，但仍舊破口而出：“怎么來不及？能來得及，即便今年沒有名額下來，我們也可以先考研，或者自費去，這兩年肯定有機會的，兒子，那我們就轉專業？你想好了？”

    曹文帥又看了眼那幅沒有生命力的印刷畫，用力的點了點頭：“嗯！那麻煩mama了?！?/br>
    曹媽很激動的走出書房，去向正在喝茶的曹爸報信：“文帥突然想通了，說是要轉專業?！?/br>
    曹爸瞇了瞇眼，連忙把兒子找來問了問：“決定了？”

    曹文帥沒回答，只是反問：“爸，你說研習真跡自然是最好的是不是？我喜歡油畫自然應該去它最為盛行的國家去看一看的，這樣才不會一葉遮目，就像我同學說得那樣，研習國畫和鑒別古畫，最好的方法就是對古畫系統的了解和見識過真跡才行，那我喜歡油畫，自然是應該出國看看繁盛的發源地的，那里更有氛圍！”

    曹爸知道，這是沈冰月對兒子說得，看起來跟兒子談前途，是不奏效的，真正打動兒子的仍舊是對藝術本身的向往。

    不過無論如何，曹爸松了口氣，畢竟做爸爸的，哪里希望兒子一輩子只是個窮畫家，而出國無疑是一條更好的深造之路。

    曹爸下午快馬加鞭去了弟弟家，第一句話就是：“文帥的專業，馬上轉到油畫系，免得他反悔?！?/br>
    曹文帥的叔叔答應下來：“我明天到學校見見油畫系的老師，他很喜歡文帥這個學生，文帥本來就輔修油畫，你放心吧，原先我和老師聊過，他很高興文帥能報考他的研究生呢！”

    而封家，除了封小雅要八月份才回去，一家人坐著胖子花錢包的車，和沈小園、沈大銘、沈曉銘一窩蜂的往老家趕。

    三個小家伙第一次坐長途汽車回家，興奮極了。

    封國棟坐在車上，嚴肅的對三個小家伙說道：“不要蹦蹦跳跳的，坐好，把安全帶系上?！?/br>
    小家伙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學著封國棟把安全帶系上，都看著窗外的景象，陶醉其中…….

    封媽一臉笑意。

    沈大銘看著窗外，感嘆著：“這可是最后一次暑假了，工作了就沒有暑假了?！?/br>
    沈曉銘嘿嘿笑道：“誰說的，jiejie要是留到大學任教，那還有假期呢！就哥哥你沒有了?！?/br>
    沈小園舉了舉手：“還有我也沒有了！”

    沈冰月勾著小酒窩，聽著幾人嘰嘰喳喳的談論著未來。

    封國棟坐在旁邊，用大手包裹住妻子芊芊玉手，深情凝望著她嬌美的容顏，感覺很愜意。

    回到家，一家人一起把家里收拾一番，三個小家伙也學著大人的模樣，忙著拿著抹布這扒拉一下，那抹一下，感覺比大人都忙碌的樣子。

    封大伯把做好的一張床送過來，加上家里本來有的一張1.2米的單身床，當做小家伙們以后的床榻。

    封國棟把兩張床都安頓在外屋后，小床鋪上粉色的床單，大床鋪上粗布格子床單。

    指著兩張床對三個小家伙們說：“好了，以后在家里，這兩張床就是你們的了?！?/br>
    小詩媛率先撲到粉色的單人床邊，rou嘟嘟的小手拍拍床單，對著哥哥們炫耀：“看，爸爸最喜歡詩媛了，粉粉的，比哥哥你們的好看?！?/br>
    鴻旭不甘示弱，大喊著：“mama最喜歡我，小女生才喜歡粉粉的，我和哥哥喜歡這個大床，我們的床比你的大多了?！?/br>
    小詩媛撅著嘴哼了聲。

    封國棟頓覺好笑，對著三個小家伙發號施令：“好了，從今天開始你們有獨立的床了，以后就不許你們跟著爸爸mama睡覺了，你們長大了?！?/br>
    鴻輝跑過來，拉了沈冰月的手，抬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搖了搖mama的手撒嬌：“我要跟著mama睡?！?/br>
    被封國棟無情的拒絕了：“不行!”

    鴻輝頓時委屈巴巴的。

    沈冰月蹲下來，摸了摸鴻輝的小腦袋安慰著：“沒關系的，mama就在里屋，晚上你睡覺前mama給你唱歌聽好不好？”

    鴻輝摟著mama的脖頸，在mama臉上親了口，點了點頭：“那mama唱我最喜歡的歌!”

    小鴻輝又開心起來，臨了還對著爸爸扮了個鬼臉，被封國棟瞪了眼。

    小鴻輝尖叫著跑開：“快跑，爸爸又要教訓我們了?！?/br>
    鴻旭不知所以，正在床上蹦蹦跳跳，一聽，麻溜的從床上翻下來，拖上鞋也學著哥哥尖叫著跑開。

    惹得小詩媛在床上捂著肚子笑：“哈哈，哥哥嚇跑了，爸爸威武?！?/br>
    封國棟頓時一臉囧樣。

    沈冰月見了也忍不住笑意：“還不是最近你訓練他們跑步、扎馬步被記恨上了，哈哈?！?/br>
    封國棟見妻子笑得花枝招展，也挑了挑劍眉，笑道：“這倆小子太懶了，哪里像我小時候那么勤快。那會練武，稍微慢點，師傅的皮帶就飛過來了，稍不注意就會挨打的，我不過只是用戒尺輕輕的敲了兩下而已，比起我那時候挨過打打溫柔多了?！?/br>
    隨后，封國棟把女兒抱起來，轉了一圈夸著：“還是我的寶貝閨女貼心?！?/br>
    一番打鬧后，吃完晚飯，小兩口給三個小家伙洗洗澡。

    沈冰月沖澡后，在床前，拍打著鴻輝的后背，唱著歌謠，哄孩子睡覺。

    第360章 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