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賢妻 第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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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這碗卻是湯面,湯汁呈淡褐色,聞起來有絲絲縷縷的酸甜味。 “諾, 但憑殿下吩咐?!睆堊谄婀笆?,勵王不欲再多言,擺了擺手, 張宗奇便心領神會地告了退。 十月初一是幾人第一次去東宮當差的日子, 這日說來沒什么大事,無非就是熟悉熟悉東宮、再見一見太傅。因此他們日后要與太子一起讀書, 不再去自家的學塾,太傅便也算是他們的老師了。 這般行程看起來輕松平常, 楚沁卻還是莫名地有點緊張, 早上裴硯一起她就跟著起了, 心里亂糟糟地跟著他忙。 裴硯其實也緊張。常言總說“伴君如伴虎”,太子乃是儲君, 這差事只怕也不是那么好當的。但他眼看楚沁一張小臉繃得那么緊, 只得迫著自己放松下來,寬慰她說:“沒事,太子為人隨和得很。今日事情又不多, 我若能早些回來, 帶你去吃巷口的那家冷面去?!?/br> “什么冷……”楚沁緊張得一下子都沒反應過來, 話問到一半才想起那冷面本是她提的,上回沒吃著。 接著她便意識到裴硯是有意在哄她,抿唇笑了笑:“行,那下午我就告訴膳房別給我備膳了, 晚上咱們去吃冷面?!?/br> “嗯?!迸岢廃c了點頭,就出了門。王宇隨在他身后, 壓音提醒他:“公子, ‘離家太遠’這事, 您切莫忘了?!?/br> 裴硯笑睇他一眼:“這我能忘?” 主仆二人出府就上了馬車, 裴硯坐進車廂中,王宇在前面馭馬。但到了宮門處,王宇并不能隨他進宮,因為宮禁森嚴,男人要進宮服侍都得是太監,定國公府里沒有太監,裴硯在宮里就只能用太子撥給他的人,王宇只能等在宮門外的房舍里,等他忙完出來。 但有些事,偏是這么等著才好辦。等幾位公子都進了宮,身邊的小廝也就都在屋里喝起了茶,幾人也不熟,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王宇不主動搭話,就在那兒一個接一個地扯起了哈欠。 打哈欠這事兒,往往是有一個人打,其他人就要跟著打。于是很快便有人禁不住跟著打了一個,還沒打完就說王宇:“你怎么這么困?看得我都困了?!?/br> 王宇擺擺手:“國公府離得遠,我們公子怕來得遲了,起得太早,我也沒睡多少時候?!?/br> 他這么一說,自有住得近的面露了然。但也有更顯不解的,譬如霍棲身邊那侍從就道:“定國公府還遠?我們昌宜伯爵府可還要遠上幾里地呢?!?/br> 王宇搖搖頭:“我們公子對自己要求嚴厲,每晚讀書都至少要到十點半……哦,就是亥時四刻?!彼平馊艘獾貫闆]有西洋鐘表的人家解釋了一句,清了清嗓子,又言,“如今有幸到太子跟前當差,總不能反倒懈怠下來吧?” “哦……”霍棲的小廝啞了啞,不吭聲了。他知道自家公子是個不愛苦讀的,這回能中選憑的大抵是幾分小聰明,這事再深聊下去可就丟人了。 東宮。 幾人到毓德殿的時候,太子尚在早朝上沒有回來。早朝結束后,太子又還要去明政殿與東宮官們議事。偏偏這日的事多了些,幾人七點不到就進了宮門,硬生生等到將近九點太子才回來。 太子也知讓他們等得久了,邊進殿邊道:“諸位久等?!?/br> 幾人起身見過禮,寒暄了幾句,太子就帶他們一道去見太傅。太傅今日也不急著講課,總要先知道一下幾人在家中都學到了什么地步,于是這一上午便是坐在一起閑聊天。 這氣氛很松快,但再松快,裴硯也不能在太子和太傅跟前哈欠連天。是以他一直到晌午告退時才醞釀起困意,退至殿外便打起了哈欠,拽住太子撥給他的小宦官,困頓不已地道:“方不方便幫我泡個茶?要很濃的那種,泡到發苦也不礙事?!?/br> 那宦官叫小鄴,如今才十四,聽了這吩咐啞然看了他半天:“何苦喝那么濃的茶?” “我困?!迸岢幙嘈?,“喝茶提一提神?!?/br> “哦……”小鄴點點頭,沒再多說什么,便去給他尋濃茶來。裴硯不著痕跡地掃了眼小鄴的背影,心下知道,這話應該會傳到太子耳朵里。 定國公府,端方閣。 楚沁一大早就又跟胡大娘子上演“婆慈媳孝”去了,因裴硯今日第一次去東宮當差,胡大娘子對她愈發噓寒問暖起來,還讓人抬了一大紅木箱的東西讓她拿回去,她瞧了瞧,里面大多是筆墨紙硯一類的東西,此外還有幾件御寒的衣物,現下快入冬了,送這個也算正好。 瞧瞧,胡大娘子多會做人! 這種“關照”唯一的問題就是不能細品,因為一旦細品,就會很容易想明白,若真的是心里記掛,這些東西大抵該是早些日子就零零散散地送去睦園,覺得裴硯需要添置什么就送什么。如今這樣大張旗鼓地送上一箱子,就是為了做給人看的。 不過話說回來,這種事不細品也就不細品了。人嘛,有時候糊涂點有糊涂點的好處,沒必要事事都說得那么明白,更何況就算胡大娘子的心意是假的,這一箱好東西也總是真的。 是以楚沁雖未像上一世那樣千恩萬謝、恨不得將每件東西都夸一遍,也還是客客氣氣地謝過了胡大娘子的好意。接著她便將這些東西都帶回了睦園,讓清秋一一記了檔,又親手挑揀了些裴硯近來就用得上的放在房里,余下的就鎖進庫里去,日后用得著再說。 忙完這些又讀了會兒書,也就臨近晌午了。楚沁覺得餓了就讓清秋去傳膳,腦子里卻已經想起了冷面的事,私心里期盼裴硯真能早點回來。 其實現下她已經完全放松了,若他有事拖得晚了,她又饞得厲害,著人去買回來她覺得也沒什么。只是她更盼著跟他一起吃,嫌一個人吃飯沒勁。 這太好笑了,上輩子他們兩個關系不親近,她十頓飯里起碼有八頓是自己吃的,現下竟然嫌一個人吃飯沒勁,可真是由奢入儉難,這事全怪他總賴著她! 楚沁心下胡亂揶揄了一通,就這么心不在焉地把午膳吃完了。午膳后她小睡了一覺,睡醒讀了會兒書又覺得餓了,便讓清泉去膳房端個點心來吃,順便告訴膳房晚膳不用備了。 東宮,裴硯在不到三點的時候就沒事了,臨出宮前又讓小鄴給他沏了盞茶。小鄴心領神會,一盞茶里茶葉占了大半,沏出來的湯色幾近深褐。裴硯皺著眉一飲而盡,喝得舌根發苦,跟小鄴道了聲謝,然后就出了宮。 他們一出宮,幾個宦官就都跟太子回話去了。其實太子并無讓他們去“盯著”幾個侍中的意思,只是侍中們頭一日來,有什么事都還是說說為好。 小鄴于是就稟了裴硯今日瘋狂灌濃茶的事,太子聽完想了想,只說:“許是昨晚沒睡好,不必多管了?!?/br> 另一邊,裴硯回到國公府時約莫四點。他還沒進睦園的門,王宇就先跑進去向楚沁傳了話,楚沁立即迎了出去,在正院外不遠處看到他的時候,她的笑意下意識地就勾出來:“你回來啦!” 這樣的笑容真摯美好,裴硯不自覺地也笑了:“走,吃冷面去?” “嗯!”楚沁重重點頭,兩個人索性沒再往里走,直接轉身出門。 巷子口不遠,他們便也沒乘馬車,不緊不慢地散著步過去。走到店門口的時候不到四點半,時間尚有些早,店里沒什么人,兩人便尋了個靠墻的位置坐下,裴硯望著釘在墻上的木板看了看菜名,很快訝異道:“竟是鮮族菜?” 楚沁也有些詫異。 所謂鮮族菜,來源本是朝鮮國,大晟的附庸國之一。但因兩國接壤,幾百年來不免有百姓遷居大晟,一邊漸漸與大晟子民通婚成了本朝人,一邊又尚保留有自己的文化習俗,便稱“鮮族”。 但大晟幅員遼闊,鮮族人到底不多,楚沁活了一輩子都不知道京中竟有鮮族菜的館子,更不知定國公府的巷子口就有這么一家。 ……當然,這也可能不怪鮮族人少,與她上輩子的“清心寡欲”也很有關系。不說別的,旁邊那家胡辣湯可是河南人開的,河南多少人呢?她上輩子也沒留意過京中哪有他們的產業。 裴硯也沒吃過鮮族菜,二人看來看去,也只謹慎地各點了一碗冷面。結果冷面一上桌,夫妻兩個就傻眼了半天,無聲地對視間,眼里都寫著疑惑:這是冷面? 他們素日所吃的冷面以干拌居多,比如京中的冷面,多是用寬扁的掛面煮完過冷水再舀出,拌以醬油、醋等佐料,再搭上黃瓜絲、胡蘿卜絲,亦或茄丁一類的澆頭。川味的雞絲涼面喜用圓面,但也同樣是煮完過冷水舀出,然后拌各樣佐料與雞絲。 但眼前的這碗卻是湯面,湯汁呈淡褐色,聞起來有絲絲縷縷的酸甜味。面似乎是蕎麥的,上面蓋著煮熟的牛rou片、辣白菜、黃瓜絲,還有半個煮雞蛋。 除此之外還有兩樣配菜也切成了條,裴硯左看右看沒看出是什么,夾起來一嘗,竟然是蘋果和梨?! 他于是遲疑了半晌沒敢動那面,壓低聲音小心地詢問楚沁:“這能好吃嗎?” 楚沁在吃的問題上遠沒有他這么多顧慮,動手將面拌了拌:“嘗嘗就知道了嘛?!闭f罷一口吃進去,短暫的怔忪之后,連連點頭,“好吃的,你快嘗嘗!” 這面的確是口味酸甜的,但甜味并不重,里面又摻雜著蘋果香和梨香,讓冷冽的湯汁變得十分爽口。 裴硯跟著她嘗了口,一瞬間的舒爽之后直呼:“這店該盛夏的時候來??!” 這個口味,吃著解暑再好不過! 兩個人于是都風卷殘云地吃完了一整碗面,連湯也沒剩下。這個量對裴硯來說正好,楚沁卻幾乎被撐得“扶墻出”。好在他們沒乘馬車,不必顛簸,往回走還能消消食。 楚沁這才顧上問他:“今天怎么樣?都忙什么了?” “沒忙什么?!迸岢幮Φ?,“熟悉了一下東宮、見了見太傅,都挺好的。太子隨和仁善,不會為難我們?!?/br> “太子隨和仁善”。這六個字落在楚沁耳朵里,讓她滯了滯。 上輩子他們雖不相熟,這樣的評價她卻也聽他說過,而且不止是他,街頭坊間提起這位太子,也差不多都是這樣的話。 所以后來太子殞命才令天下扼腕。 楚沁心下嘆了聲,不動聲色地看了裴硯一眼,到底沒法將那些事告訴他,沒法說跟他說這太子壽數不長。 況且那些波折對他也沒什么影響,太子沒了之后,他的仕途依舊平順,那她又何必這會兒說這種聳人聽聞的事情亂他心智? 二人再回到府中,裴硯就被胡大娘子叫了過去,無非是又一番噓寒問暖,一表她這個嫡母對庶子的關照。 而后等他回到睦園,他就照例讀書,但沒去西屋,是直接在她臥房的茶榻上讀的。楚沁坐在茶榻另一側做女紅,偶爾跟他聊兩句天、亦或吃幾口點心,夕陽漸漸西沉,等到八點多的時候她就有了倦意,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哈欠。 然后到了九點多,她就隱約發現了他的“不對勁”——今天的他好像格外亢奮。 一個人的精神怎么樣太容易看出來了,他前陣子雖總熬夜讀書,但困乏都會寫在臉上。今日卻始終一副精神煥發的模樣,眼中光彩熠熠,沒有半點疲倦。 楚沁越看越覺得不對勁,仔細問了問,裴硯老實道:“許是濃茶喝多了?!?/br> 楚沁怔然:“喝那么多濃茶干什么?” “為了早日搬出去啊?!迸岢幮Φ?。楚沁恍悟,訝然點頭:“你戲倒挺真……” “總不能比你裝暈差?!迸岢幋蛉さ?。彼時她還在心里夸他來著,然而又過了約莫半個小時,她就發現他做戲太投入的壞處了。 ——兩個人一起躺在床上,她已經困得不行了,他還在亢奮。 當然,他也知道自己這亢奮不對勁,便也竭力地不擾她,簡單地“痛快”了那么一場之后就節制地放過了她,想讓她好好睡她的。 可問題是,他睡不著很難受。一般人在這樣難以入眠的時候都不免會有兩種行為,一則是來回翻身,輾轉反側,在床上煩躁地烙餅;二便是瘋狂出恭,一趟又一趟,踏平從床榻到恭桶的路。 楚沁就一直聽著他在旁邊折騰,心里想過要不要去跟府里的黃大夫討一副安神藥,想想又覺白日里灌濃茶、晚上灌安神藥的活法只怕更加傷身。 她不覺間一聲哀嘆,翻身抱住他,小聲囁嚅道:“明日別這么喝濃茶了?!?/br> “……你沒睡?”裴硯的身子僵了僵,“是不是我吵著你了?” 說罷他就又起身:“你好好睡,我去西屋?!?/br> 楚沁稍稍一怔,但沒攔他,反正西屋也有茶榻。他于是披上外衣就出了臥房,踱去西屋,她身邊就此安靜下來,然而她卻很快發現,她反倒更睡不著了。 方才他在旁邊烙餅、下床、上床確實很擾人,弄得她一直在半夢半醒之間徘徊??涩F在她身邊安靜了,她卻越來越清醒,思緒莫名地投注在了身邊的空蕩上,覺得連自己心里都變得空落落的。 好奇怪啊。 楚沁大睜著眼睛盯了半晌的幔帳頂子,又狠狠閉上眼躺了半天,還是毫無睡意。 她強撐了會兒,終是煩躁起來,從枕下摸出懷表湊到窗邊一看,見已快十二點就不再強忍,咬咬牙也起身踩上繡鞋,趿拉著往西屋走。 今晚是清泉在堂屋打地鋪值夜,方才見裴硯出來她就被驚醒了一回,忙問裴硯有什么事。 裴硯腳下一步都沒停,搖著頭往西屋走:“我睡不著,怕擾著沁沁,沒事,你睡你的?!?/br> 清泉這才又睡下去,不料沒睡多久就再度聽到門響,她驚坐起身,睡眼惺忪地定睛:“娘子?” 楚沁神情疲憊地往西屋走:“我睡不著,去找三郎,沒事,你睡你的?!?/br> “?”清泉愣住了,半天沒理清原委——公子躲去西屋好像是為了娘子好好睡,可娘子睡不著好像是因為公子不在?那公子躲什么呢? 清泉木然半天,心底得出一個結論:我不太懂你們夫妻。 . 西屋的茶榻上,裴硯躺在那里又平復呼吸又念經又數數,可算讓自己放松了些。雖然還是無法睡沉,卻也漸漸有了睡意。 他于是沒注意到有輕輕的腳步聲湊近,只覺被子忽而被人一揭,接著就有人鉆了進來。 “誰?”裴硯陡然清醒,定睛去看,但四周太黑,一時也看不清楚。 “……我睡不著?!北蛔永飩鱽硎煜さ穆曇?,甕聲甕氣的,下一句變得聲音更低,“床太大了?!?/br> 床太大了。 裴硯到底是累了,雖然被濃茶激得睡不著,但思緒已有些遲鈍。這四個字落在耳朵里,他想了半天什么叫“床太大了”,還心說她不是打從過門起就睡那張床? 過了不止多時,他才驀然恍悟,便一下子笑出聲,翻身將她擁?。骸笆窍哟泊?,還是嫌床上少個人?” “……”楚沁沒作聲,閉眼假寐。 裴硯沒眼力見:“說???” 楚沁無語地睜開眼睛:“裴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