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賢妻 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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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硯深呼吸。 安氏的事情的確讓他很生氣,他來正院就是為了將事情問個明白,可是看到她在用膳,他就把火氣硬忍了下去。 因為他曾在書上讀到過“七不責”,其中一條就是“飲食不責”。 “七不責”原是父母教孩子是要注意的,“飲食不責”說白了便是吃飯的時候不要責罵孩子。究其原因,是因吃飯本該讓人愉悅,若此時生出不快便會令人心情郁結,甚至影響腸胃康健。 裴硯想,既然關乎身體康健,對大人小孩應該都沒什么分別。小孩子需要好好吃飯,妻子當然也需要。誠然大人或許不比小孩子那樣嬌氣,但這回的事情也不像上次納妾的那件事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搞不好還要責罰下人,那可就真的倒胃口了,不如緩緩再講。 于是楚沁就眼看著他三兩下拌好了那碗面。油辣子被他拌得很均勻,淡淡的橙紅色染滿了每一根面條,碎辣椒星星點點地布開,蕩漾著在她房里不該有的香氣。 裴硯抬眸睇了她一眼,見她還在旁邊傻著,又緩了一息,啟唇:“你吃完了?” “哦……沒有?!背呦乱庾R道。 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如果她說吃完了,裴硯大概能開門見山地直接說正事??伤F在說沒吃完,那怎么辦!頂著這種緊張氣氛和他一起吃面嗎? 然后就見裴硯把那碗剛拌好還沒動過的面往她面前一放,自己重新拿了個碗,再行盛面。 楚沁一整個沒反應過來,訥訥地再度伸手幫他盛,邊盛邊看自己面前那碗,心里直犯嘀咕:什么意思?這碗給她了?他生著氣還挺客氣?他是這個脾氣嗎? 明明一起過了一輩子,但她竟然不太清楚。 所以盛碗這碗面,楚沁只好猶豫地坐回去,一邊心不在焉地挑碗里拌好的面條,一邊眼睜睜看著他又舀了勺油辣子拌那碗新的面里。 楚沁心里那個虛,感覺就跟被捉jian在床時的,忍不住地又盯著他的臉色看起來。 作者有話說: 裴硯:瞧你摳的?我就吃你一口辣椒??你至于像盯賊似的盯我嗎??? 楚沁:你等等?????? ==== 本章隨機100條評論送紅包,么么噠 第7章 響油鱔絲 鱔絲的rou質本就嫩滑,外頭的芡汁更是滑溜溜的,裹著甜咸與黑胡椒的味道熱騰騰的觸在舌尖,讓酸辣口味的面條也變得滋味更豐富了些。 裴硯覺察她的目光,皺了下眉:“看什么?” 楚沁立刻低頭:“沒有!” “……”他掃她兩眼,只當她是被自己方才的怒色攪得不安,不再多說什么,低頭吃面。 楚沁只好也低頭吃面,才吃了一口就嫌他拌的這碗放的辣椒不夠多,卻也沒敢伸手再添。 吃到第二口,她又忍不住偷偷打量起他來,一時摸不準他對這辣椒到底什么看法——是真沒多想就吃上了,還是在這不動聲色地提點她要她以后當心呢? 楚沁夾了一筷子響油鱔絲來吃。鱔絲的rou質本就嫩滑,外頭的芡汁更是滑溜溜的,裹著甜咸與黑胡椒的味道熱騰騰的觸在舌尖,讓酸辣口味的面條也變得滋味更豐富了些。 她的心情也隨之變得更復雜了。 她想若他沒別的意思,那自然是隨他吃。油辣子有那么一大甕的,管夠??伤绻谟眠@種明里暗里的方式提點她,哪怕這事本是她自己理虧,她也還是會不高興的。 上一世他們一輩子都不親近,但還是和和氣氣地過了一輩子,幾乎從未有過爭吵,憑的就是“有話直說”。誠然那時她自己足夠小心,絕不會像現在這樣“放縱”,而且那種“有話直說”里也透著一股“公事公辦”的疏離味道,可那終究是一種讓他們都舒服的相處方式。 比起拐彎抹角的所謂“提點”,她也覺得那樣直來直去的交談能讓她感受到更多的尊重。 所以,如果現在他來那一套…… 楚沁暗暗地想:那她就跟他吵一架。 趁著現在剛成婚,兩人尚不熟悉,本就有許許多多的事情要慢慢磨合,為這種事吵架是最合適的時候。如若現下忍了,日后只會更不好辦。 裴硯吃著面,自顧平復著心神,很快就吃完了兩小碗,額上被辣得滲出了一層細汗,舌頭也有點麻了。 他嘶地吸了一聲涼氣:“好辣!” 這就算在遞話茬了。 楚沁黛眉稍挑,默不作聲地執起手邊哪壺冰鎮楊梅湯給他倒了一壺解辣,淡淡道:“三郎若不愛吃辣的,以后我也不吃了?!?/br> 但請三郎以后有話直說。 ——她這句話尚未說出來,灌了一大口酸梅湯裴硯愣了愣:“那倒不必,你吃你的嘛?!?/br> 楚沁聞言亦不免一愣,不由多看了他兩眼,遲疑道:“當真?” 裴硯無所謂道:“我只是不太能吃辣,又不是見都見不得。你該怎么吃就怎么吃,我少吃點也不妨事?!?/br> 楚沁:“?” 他頓聲想了想,又說:“倒是若哪日五妹來用膳你得當心。她自幼體弱,還有敏癥,碰上敏癥嚴重的時候對魚是真的見都見不得。幾年前有一回她姨娘給父親做了魚湯,據說根本沒讓她嘗,就是端進屋時離她近了些,她就起了疹子,半個時辰才緩下去?!?/br> 他說得很認真,但很平靜,看不出一丁點兒別的意味。 楚沁略作沉吟,再度探問:“別的呢?” 裴硯:“什么別的?” 她直白了些:“三郎就沒別的事要說?” 裴硯無聲一喟:“我突然過來嚇著你了是不是?”說著搖搖頭,“的確有事,但吃完飯再說吧,不急?!?/br> 這樣聽來,他對她吃辣好像真沒什么意見,至少對這罐油辣子沒意見。 楚沁安了心,兩個人就又各吃了一小碗面。這回裴硯沒再動油辣子,佐料只用了麻醬,另外拌了些rou末酸豆角和炒蛋。楚沁則試探著有意多放了油辣子,風卷殘云地吃了,他沒什么反應,倒有點把她辣著了。 用完晚膳,裴硯與她一同坐到茶榻上消了會兒食才總算說起了正事,楚沁直言道:“王宇已差人來回過話了,這事是我不好,沒能看住安氏,竟讓她跑到學塾去?!?/br> 裴硯好笑地看著她:“這跟你有什么關系?你又不能天天盯著她。她自己的錯,讓她自己擔好?!?/br> 楚沁淺怔,想了想,這道理倒也不錯。 又聽他道:“再說還有道湯呢——王宇是不是沒來得及告訴你?” 楚沁愣了愣,茫然地看了眼杵在門邊的王宇:“什么湯?” 裴硯問她:“前幾天那個暖鍋你可還記得?里面有蛋餃有魚丸蝦丸的那個?!?/br> 楚沁心想,哦,就是你上次突然殺過來的那回唄? 她當然記得。 她便點了點頭,問:“怎么了?” 裴硯道:“方才安氏去學塾送晚膳,里面也有那道湯?!?/br> 楚沁仍舊不明:“那不是我叫的膳,是膳房做了直接送來的,再做也不稀奇呀?!?/br> 裴硯一哂:“可安氏知道我喜歡吃?!?/br> 聽到這句,執掌內宅一輩子的楚沁一下子就懂了。她倒吸了口涼氣,臉色發白:“這是把手伸到我院子里來了?”語畢一記眼風掃向清秋,清秋心領神會,立即出了屋,要去盤問正院的下人。 裴硯倒有些意外她會這么快就想到這一層,更多的解釋倒都省了,只看向王宇:“你一道去。將安氏身邊的人也押來,一并問清楚?!?/br> 楚沁平心靜氣地垂眸,沒多說什么。 他們這樣安排看似大動干戈,其實是不得不為。大宅院里是非多,很忌諱旁人將手伸進自己院子來,倘若在出小事時不刨根問底,日后早晚要有大麻煩。 她上輩子初掌中饋的時候不太拿得穩這些輕重,也曾對下人們太過寬和,后來便差點鬧出大簍子來。若不是裴硯出手及時,她的孩子可能就沒命了。 清秋與王宇出了正屋,便默契地往后院走。王宇很有先見之明,早就命人將安氏那邊的人都押到了院外等著問話,這會兒得了令,直接押進來就行了。 清秋將正院的下人們也都喚了過去,除了清泉暫且還留在屋里服侍,其余的人都在了。 王宇立在院子里,目光凌凌地掃過兩邊的人馬。左邊二十多個是楚娘子正院的,右邊七八個是安姨娘西院的。 事情關乎府中的明爭暗斗,問話不大可能是簡簡單單的“問話”,免不了要動刑。王宇揣摩著裴硯的心思心底冷笑,暫且沒看正院的人,遞了個眼色,兩個手下就把安氏身邊最得力的歸燕拎了出來。 歸燕滿面驚恐地被按跪在地,王宇袖著手,居高臨下地問她:“是你自己說,還是我問?” 歸燕臉色慘白,櫻唇顫個不停,還是嘴硬了句:“奴婢不知出了什么事……” 王宇面露遺憾:“那可就對不住了啊——” 臥房里,楚沁平心靜氣地喝著茶,隱隱聽到后院傳來一些不大真切的慘叫聲,便知是問話時動了刑,執盞的手不由顫了顫。 裴硯不經意地看見,聲音變得小心:“你害怕?” 楚沁“嗯”了聲。 她的確害怕。哪怕執掌了一輩子內宅,自己也下令動過板子,她也還是害怕的——打人誰不怕??? 裴硯思索道:“要不先去我那里歇著?他們問完會來回話的?!?/br> 楚沁心說那也真是大可不必…… 不過還是點了頭:“也好?!?/br> 裴硯便帶著她出了正院,去前宅的書房。安氏知道自己壞了事,一直等在書房門外,見他們一并過來,頓時淚盈于睫:“三郎!” 接著又望向楚沁:“娘子,我……” 楚沁腳下一頓,正想該說點什么,手就被人一握。 她怔然抬頭,裴硯并未回身看她,只是走得更快了些,拉著她大步流星地走進書房。 安氏自然也想進,卻被守在院門處的小廝擋了。楚沁跟著裴硯步入內室,內室中除卻書桌椅還有待客的茶桌和椅子,他到茶桌邊隨口道了聲“坐”,她就坐下了,卻見他又往里走了幾步,走到放茶具邊的矮柜處沏茶。 楚沁猶豫再三忍住了起身幫他一起忙的心。上輩子她就是時時刻刻都繃得太緊了,現在想想,他偶爾照顧她一下她也不是受不起呀。 裴硯沏好兩盞茶,一手一盞端去放在茶桌上,與她品著茶等。 一盞茶尚未飲完,王宇就進來了。 天本來就熱,他問話又是在外面問的,問完再趕過來,不免出了一額頭的汗,便見他隨手抹了把,道:“兩板子下去歸燕就招了,不過……” 王宇言及此處噎了噎,神情也有些閃爍,裴硯不由追問:“不過什么?” 王宇呢喃道:“……不是娘子身邊的人惹的事?!?/br> 楚沁一奇:“那是怎么回事?” 王宇自覺丟人,悶著頭不吭聲了,回身朝院門處擺了下手,手下押了個人進來。 裴硯只定睛看了一眼便僵住,緊接著,楚沁就見他扶著額頭按起了太陽xue,儼然一副無地自容的模樣。 ——他那么氣勢洶洶地殺到正院,想替她把吃里扒外的人挖出來,結果麻煩竟是自己身邊的人惹的,真的很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