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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束忍不住小聲嘀咕。 但昨晚如果沒有從安室透的臥室逃走,萩原研二那個大笨蛋一定會縮在她房間的沙發上苦等一宿,到時候更哄不好了。 手上這份便當千束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最后被她全分給了包括伊達航在內的井上小隊警員。 結果不曾想,便當反倒成了諸伏景光向她發難的借口之一。 天邊染紅,被接回安全屋的井上千束坐在沙發上低頭不敢說話。安室透臨時接到搭檔諸星大的電話離開了,諸伏景光在廚房里處理海膽,空曠的客廳只剩下千束一個人。 耳邊是工具挑開海膽時的咔啦聲,米飯香已經溢滿房間,頓在明火上的爐子也咕嚕咕嚕響個不停。 一聲異響,金屬工具掉落在地,諸伏景光倒吸氣的聲音在沒開電視的安靜房間里格外明顯。 諸伏景光的吸氣聲只發出一半就匆匆中止,像是怕被井上千束聽見而強忍著痛意把倒吸氣的動作給憋住。但井上千束還是聽見了。 她站起身匆匆拐進廚房,諸伏景光回身望向她時眼底滿是錯愕,他把左手背在身后明顯是想隱藏什么。 智,你是不是受傷了。 迅速掩藏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諸伏景光掛上溫柔的笑意道:放心好了,我沒有受傷。 那你把手伸出來給我看看。 諸伏景光沒有回答,他只是笑著把手往身后藏得更深了。最后還是井上千束上前半步直接握住景光的胳膊,強迫他把藏著的手伸出來。 虎口上方幾厘米的位置被鈍器劃開了一道口子,殷紅的鮮血順著傷口向外涌,滴落在地板上濺起幾朵血花。 智,你是笨蛋嗎。 被有些氣惱的女人拉著在沙發上坐下時,諸伏景光低頭露出一抹心滿意足的笑又迅速收斂。他任由井上千束拉著他的手,用沾著碘酒的棉簽為他細細擦拭傷口。 井上千束蹙著眉頭滿臉認真,她怕弄疼諸伏景光,下手時溫柔細致,時不時還朝著景光的傷口輕輕吹氣。 還疼嗎? 不疼了。 智,井上千束蹙著眉頭,關切道:你其實有什么心事吧,今天一直都心神不寧的。 景光笑得溫柔,眼底卻無端透出一股落寞的氣息:沒事的,我很好。 井上千束沒有說話,她凝視著諸伏景光,翠綠色的眸子倒映出他溫柔的輪廓。 無聲對視過后,她一字一句說得認真:你說謊,你明明就有在難過。 其實是因為昨晚我逃跑了對嗎。我從窗臺翻了下去,這讓你們很生氣。智,我這件事確實做得不厚道,你不必壓抑自己的情緒。 你們一直以來都很辛苦,拼命壓抑自己。 不得不戴上偽裝生活,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所以我希望智能直接向我發泄出情緒。哪怕只是片刻,我希望智能擁有真實的情緒。 諸伏景光沉默,片刻后他把井上千束抱進懷里。動作緩慢卻用力,像在觸摸一件夢寐以求的寶物,又怕力道重了會揉碎眼前薄如泡沫的美夢。一直隱忍的情緒逐漸放肆,是他計劃的一環,也是即將無法壓抑的真情流露。 千束,諸伏景光低聲道:我做的飯,不合你的口味嗎。 他語態溫柔,卻揉進了一絲委屈。 怎么會,我超級喜歡景光做的便當。不管是三明治還是牛rou飯,就連點心都好吃到讓人咂舌。 井上千束任由諸伏景光把頭埋在她頸間,她抬手回摟住景光,井上千束出聲安慰時帶著一絲小心翼翼。 那你為什么不吃呢,諸伏景光悶聲道:我特意做的便當。 唔! 壞了,諸伏景光一定是從班長那里知道的。 井上千束瞬間繃直了背不敢說話,回擁向諸伏景光的手也僵硬住。 千束經常加班,我特意燉了鯽魚湯。西紅柿和西蘭花可以補充維生素,精心熬制的燉牛rou可以補充蛋白質,米飯上還用海苔擺放出笑臉的形狀,因為希望千束能擁有一天的好心情。單獨的小格子里還準備了洗好的藍莓和堅果。 手指拽住諸伏景光身后的白襯衣布料,井上千束依靠在他懷里不知所措。 眼睛撲閃眨個不停,眼珠左右亂瞟,心緒亂作一團。諸伏景光每多說一個字,井上千束就多慚愧幾分。 對不起聲線帶著nongnong歉意,井上千束把額頭抵在諸伏景光的肩上:對不起。 千束,你昨晚又為什么要離開呢 抱住千束的手掌微微用力,似在隱忍克制著內心的苦楚和酸意。諸伏景光大可在昨晚就阻止千束,但他故意任由她離開。因為他知道讓千束完成整個逃跑流程再在事后點破,她心底的負罪感會比被他們當場發現要來得強烈。 不可以生氣,要理解她、包容她,笑著說「沒關系的,一定是我做得不夠好」。 無意間流露出的隱忍和痛苦才最能勾起她的愧疚,讓她對他們步步退讓。 千束,我們就這么不值得你信任嗎,寧愿冒險也要離開。諸伏景光松開懷里的女人。他一只手用掌心貼著井上千束的臉,指腹在千束耳廓輕輕摩挲。另一只手則握住千束的手,掌心相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