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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手! 槍聲撕碎寧靜,耳邊的□□與哀求被畫上句號。安室透一言不發,甚至沒有抬手擦去飛濺在臉上的鮮血,他甚至沒有皺一下眉頭,但眼眸卻失去了高光。夢里男人哀求的面容和同僚猙獰的笑在眼前如同不停閃爍的幻燈片,交換重疊。清晨醒來時將臉浸進盛滿水的洗漱池中,望著鏡子里狼狽的自己,一次次在心底質問自己「你到底是誰」,是維護正義的警察廳公安降谷零,還是組織成員安室透。 發梢處的水珠代替無法流出的眼淚,沿著下顎線滾落。 握著槍的手;在警校大禮堂敬禮宣誓會永遠守護正義的手;殺害無辜的手;誓要保護民眾的手;沾染鮮血與罪惡的手 都是他安室透的手。 思緒不斷下沉,井上千束卻在此時突然伸手牽住了安室透。 安室透手心朝上,井上千束掌心朝下。她牢牢握住安室透的兩只手,溫暖的體溫順著相連的掌心被傳遞給他。 井上千束笑著與滿臉錯愕和迷茫的安室透對視,她眼底蓄著真摯:你看,你的手,握住了我。 雖然不知道你到底都經歷了些什么,但是正因為有你們的存在,我們大家才刻意相安無事地坐在這里喝茶聊天。如果沒有自甘奔赴黑暗的你,就不會有站在光里的我。 是你用雙手托起了我哦。 正如此刻他向上托舉的掌心,手掌上是井上千束握緊他不放的雙手。 「你到底是誰」這個無數次被噩夢驚醒后反復拷問良心的問題,其實早已從井上千束這里得到了答案。 你是我正義的伙伴。 井上千束幾個月前發送來的那條短信,至今還封存在降谷零的心底,永不刪除。 敏銳的情感洞察力,雖然不知道安室透回憶了怎樣不堪的往事,但井上千束此刻說的每一句話都發自肺腑。 說完她也不管安室透作何感想,只吐舌調皮一笑:不過追求我的事,就算你堅持,我也不一定會答應哦。 快速把話題從沉重的氣氛中撈出來,以玩笑的口吻說著拒絕的話,井上千束收回雙手,笑著朝著安室透眨了下眼,便站起身要走。 女子纖細的指尖從掌心處劃走,像羽毛細細掃過肌膚,卷起一陣癢意,卻是丟進池塘的石子,在心底激起一陣漣漪。 向來機敏的男人難得反應慢了半拍,他眸子微顫,掌心收緊虛握。 下次,他一定會在井上千束抽回雙手前握緊她的手。十指交叉,絕不放開。 被溫暖的情緒感染,安室透也忍不住嘴角掛笑,仰頭將咖啡一飲而盡后也跟著站起身。 他跟在井上千束身后,走了幾步卻被人吸引走了注意力。 真是的,那個女人也沒有來咖啡廳嗎。 早上和女朋友爆發激烈爭吵的男人正撓著濕漉漉的短發,四處打量著似乎是在尋人。 可惡,要是被我逮到了,非好好揍她一頓不可。 啊啦~安室透頓住離開的腳步,上前兩步,笑著對男人道:我是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么,但是如果動手打女人的話,我不介意把你扭送到警局哦。 哈?你算什么東西,在這里對我指手畫腳。 唔,井上千束上前兩步,并排站在安室透身側:請容我自我介紹一下,井上千束,警視廳搜查一課現役警員,職位是巡查部長。如果你的女朋友遭到任何外傷或意外,我會判定你為第一嫌疑人并進行傳喚審訊哦哦。 嘖!男人皺眉咬牙露出個不爽的表情,頗為忌憚。但緊接著卻又冷哼一聲,一臉無所謂地扭頭直接離開了。 目送著男人離開,安室透和井上千束對視一眼,皆是無奈。 井上千束:所以他剛剛要找的女人其實不是早上和他發生爭吵的女朋友吧。 安室透皺眉:大概率不是。他在聽到你自報身份時確實有被威懾到,但緊接著下意識流露出地無所謂的態度,應該是因為他剛才叫囂著要揍一頓的其實另有其人,你的那番言論無法對他造成威脅。 哼,人渣。這樣的家伙,遲早會被揍的吧。 目送著男人消失在視野里,安室透也沒在多說什么,只是帶著井上千束離開了咖啡廳。 但現世報似乎來得太快了一些,不管是安室透還是井上千水,誰都沒有想到十二個小時后,再次見到對方時,他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尸體。 當天夜里,聽說了半夜敲門事件的松田說什么都不愿意離開井上千束的房間。他抱著胳膊盤腿坐在榻榻米上非要親自守夜,一副兇神惡煞的表情,恨不得把那位呼喚著「奈奈醬」的家伙逮住撕碎。 井上千束鋪好床墊后抬頭看了眼跪坐在一邊的松田陣平,他一身深色西裝勾勒出修長的身形,長腿窄腰。一雙蔚藍色眸子不同于萩原研二自帶憐惜屬性的下垂眼,只消和他對視一眼,便能被他眼底的堅毅擊中內心。 若說研二是個性格像小太陽的人,那松田陣平就是把太陽藏在了眼底。 但 他一臉認真嚴肅地端正跪坐著,板著張臉不怒自威,氣場自帶的威懾力。明明是能讓人望而卻步的颯氣場景,卻讓井上千束聯想到了可愛又奇怪的畫面穿著警服的黑背狼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