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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轉身看過來的瞬間,井上千束快速退回到了樓梯間,頭也不回地隱匿住腳步聲地直接沖下了樓。 身后是金碧輝煌的超級制藥大公司,眼前是川流不息的車流。井上千束蹙著眉頭,內心一時間五味雜陳,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剛才她差點一度以為自己的顏色障礙癥又發生了什么奇怪的病變。在看到全身漆黑的剪影小黑人后,開始看到只出現局部色彩的人類。 但仔細想想,那兩個男人應該是全彩的吧,只是剛好喜好黑色系的東西罷了。 這個世界上為什么會存在明明能看見并擁有色彩,卻非要把自己全身都武裝成黑色的人。 井上有些郁悶,莫名想起一句在網絡上都快被傳爛了的雞湯文學太容易得到的東西,都不會被好好珍惜。 世間還存在從來無法擁抱色彩的人。 若是人生永遠處于黑白地帶,井上千束大概就不會羨慕。不曾見過,未能擁有,自然無法理解。任世間最偉大的詩人將世間山水美景描繪成動人壯麗的詩篇,也無法打動她分毫。 就像過路的旅人在試圖向一個從未走出過深山叢林,也未接觸過外面世界的被狼養大的孩子描述著大海的波瀾壯闊。但連湖泊都沒見過的人,又何嘗能理解大海。 井上千束是在深山小屋中孤獨長大的孩子,久聞大海,未曾一見。 直到她遇見降谷零他們。 那一刻,她越過了山河淺灘,置身于正在太平洋深處破浪而行的郵輪甲板上,入眼皆是是海鷗、浪濤和躍出海面的鯨豚。 一束光打進黑暗,品嘗過溫暖的人怎么可能愿意放手。 像逆瀑布而上的魚,是在地窖不見天日的黑暗下長大的人突然順著開裂的墻體窺得一絲天光。 想要牢牢拽緊唯一一縷希望。所以在察覺到對方的友善后,哪怕被拉著胡鬧,也絕無怨言。本就溫柔堅韌的性格在面對他們時,也忍不住變得愈發柔軟。是被陽光順著透明玻璃窗灑進的白墻,透亮中輝映著金橙色的溫暖。 離畢業典禮只剩不到三天的時間,憑借著常年全校前十、女班綜合第一的畢業成績和教官洋洋灑灑夸了三千多字的推薦信,井上千束成功收到警視廳搜查一課遞出的橄欖枝。警校的教官們都在聊,說井上可能會成為第一個進入搜查一課的女警。 順道一提,女班教官曾經的同期警視廳現任搜查一課警部、即將升職為警視的黑田兵衛先生在收到厚達八頁的手寫推薦信時,眼角狠狠地抽了下。 第一個得知井上被搜查一課邀請這個消息的人是小川香織。本就是關系不錯的好友,兩人的宿舍又只隔了三個房間,平日里也是一同上下課,她知道得自然比降谷零他們快一些。 千束你是第一個進搜查一課的女性哎!這可是創紀錄的大事哦!說不定未來就會有越來越多的女性進入交通課以外的課室了!興奮地好友激動到握著井上的肩直搖晃。 是是是,你冷靜一點啦香織。井上千束按住香織的肩讓對方震驚下來。上次在得知□□處理小組同意她加入的事時,香織也是捂著臉興奮個不停。 但井上千束還是低估了偶像文化對粉絲的影響。 只不過是倒杯水的功夫,井上千束被搜查一課邀請的消息就被香織以短信的方式傳到了萩原研二那里。行動力超強的某社交達人也很果斷,直接一個電話就打了過來。 聽著電話里萩原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聲音,井上千束默默轉身看向坐在她小床上的友人小川香織。她差點都給忘了,她眼前這個性格過分開朗的女人、她的好閨蜜小川香織是萩原研二的超級顏粉。雖然一起行動的其他幾人也帥氣到不給男明星活路,但在小川香織和他們首次接觸后,被萩原高情商的交流方式徹底折服的香織就變成了堅定不移的萩原單推粉。嘴上叫嚷著「研二這個飆車狂魔怎么總是在我底線上狂舞」,但該尖叫的時候還是會捂著臉興奮地小聲尖叫。 被井上千束用微笑的表情默默注視著,小川香織縮了下脖子突然覺得有點冷。她哈哈假笑著宣稱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直接從井上的單人床上彈起來,拉開門就跑沒影了。 喂喂千束醬,你有沒有在聽嘛電話那頭,因為井上千束的長久沉默,萩原研二忍不住出聲抗議。 嗯,我在聽。井上千束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和,如流過古鎮的小河,寧靜怡人。 哎~~~萩原研二的聲音從手機聽筒處傳來,夸張拖長的尾音里寫滿了委屈和不開心:千束醬真的超過分,居然都不跟我們去爆物處。我和小陣平可都跟那邊說好了的。 抱歉抱歉,因為我對搜查一課挺感興趣的,也不想辜負教官的一片美意。原諒我吧,好不好? 不行不行。我好傷心,難過得快要死掉了。永遠帶著朝氣的男人就連撒嬌都帶著孩子氣的意味。 隔著手機,井上千束卻能想象出萩原研二說這句話時的表情。本該上挑的眉毛無精打采地垂下來,亮汪汪的眼睛寫滿了可憐,像一只受了委屈的金毛。 如果是面對面,大概沒有幾個女孩子能抵抗得住萩原研二故作委屈的撒嬌。 大概是因為真的把對方當作鬧著要糖吃的少年郎來看待了,井上千束聽著萩原的聲音,忍不住輕笑出聲,對著電話那頭說著道歉和安撫的話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