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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緊接著,來人話鋒一轉,遞給她一沓裝在牛皮紙里的資料。 井上接過東西,在獲得準許后當場打開牛皮紙把里面的東西抽了出來,卻在抽到半截時止住了動作。 透過敞開的封口,即便不把書完全抽出來,她也能看到里面裝著的警校入學考試書籍。 這是? 日本的警察制度不同于很多國家。年輕人在高中或大學畢業后可自行選擇參與警??荚?,通過后即可被錄用。 根據入考時自身情況不同,被錄取的新晉警校生會被劃分到不同班級進行半年或十個月的學習,畢業后再被分配到不同地方和課室。 烏丸集團明明是一家大型跨國制藥公司,要求她畢業以后為烏丸集團效力,卻給了她一沓警校入考書籍。 無法理解。 井上千束甚至荒唐地想,他們總不可能是要他畢業來烏丸集團當保安吧。 這也太離譜了。 井上千束臉上的茫然太過明顯,但對方未作解釋,只是抬手拍拍她的肩以作鼓勵:接下來你好好努力,一定要考上警校。 那人雖然笑得和藹,卻不怒自威,看向井上千束的眼神頗有深意,也讓她倍感壓力。 捏著資料的手指稍微用力收緊,井上千束坐在沙發上,忍不住朝遠離對方的方向挪了一小截距離。 拒絕的話更是卡在喉嚨完全不敢說出來。 記住了,一定要考上。 帶著一絲脅迫的意味,壓迫感十足。 井上千束握著資料書沉默,她有色彩辨識障礙,不可能考上警校的。但她沒有多說,只是乖巧的收下資料鞠躬道謝后離開。 如果開口說出自己難以辨別顏色的事實,也許會導致資助中斷。雖然很自私,但她想完整地念完大學。 本打算陽奉陰違,嘴上答應但私底下繼續研究自己喜歡的專業內容和職業,資助的錢等發了工資再主動還給烏丸集團就好了。 但烏丸集團就像知道她的想法一般,在她把警校資料塞進書柜最底層吃灰的當天,那邊就一通電話打到了她的宿舍樓。 一定要考上警校。 可別讓我失望。 開門見山,沒有任何寒暄,帶著幾分警告意味。 才剛成年的小姑娘本來就對自己陽奉陰違的行為倍感心虛,于是沒有任何社會經驗的井上千束服了軟。 捏著警校發放的單子大指定醫院進行體檢時,慌亂和不安的情緒在心口四處亂撞。一邊擔心地想著自己絕對通過不了體檢,又一邊自我安慰,抱著不切實際的僥幸心理萬一運氣好,真的蒙混了過去呢。 攤開的色盲檢測本上是黑壓壓無規律的雜亂圖案,完全無法辨識出無數個六邊形組成的數字是幾。 冷汗凝在額頭,井上千束一定會被淘汰。 結果卻出乎意料,她真的考上了。 先是在網上查閱到了自己的成績,幾天后收到了印著紅色五瓣櫻花團的錄取通知書。 從硬紙包裝中抽出薄薄一張警校通知書時,井上千束像個患了多年帕金森的老人,從手指到手腕全都顫抖個不停。 明明在醫院體驗的時候,一身白大褂的男人已經發現了井上千束是色盲的事實。對方卻意味深長地看了井上千束一眼,當著她的面提筆在體檢報告上寫下了合格二字。 井上千束:? 原本都已經想好了事后要怎么向烏丸集團好好道歉的人如今正一身警服站在警校和眾人一起前往禮堂為接下來的宣誓儀式做準備。 時至今日,井上千束本人依舊是處于發懵的狀態。像在清晨被困在深山濃霧中的過路人,放眼望去皆是謎團。 入校即入警。 哪怕再不可思議,她也是一名日本警察了。 如今她正筆直地坐在禮堂前排靠右的位置,在這個男女比例近乎是一百比一的地方,周遭彌漫著男性荷爾蒙的氣息。 井上千束! 有! 被點到名字的女人響亮地回答了一聲,走上臺任由教官為她佩戴上金燦燦的警徽。 她本該欠身鞠躬然后轉身走下臺,但在轉身的瞬間,眼前呈現的畫面像一道驚雷,直擊內心深處。 在灰白的人群中,正中間一排的位置并排連坐著五個年輕的男性。 帶著顫音的詞匯從嘴角吐出:顏色 瞳孔也因為震驚而急劇放大。 她看到了。 絢爛的,繽紛的,五彩斑斕的顏色。 就在那五個男性身上。 鵝卵石落進平靜的小河池塘,激起一陣漣漪。那五個男性就是丟進池塘的石子。 張揚的顏色和周圍的黑白形成鮮明又劇烈的對比。 特別是坐在最中間的那個男人藍色的襯衣,小麥深膚色,和亮閃閃卻意外柔順的金發。 像是大膽的藝術家涂抹出最瑰麗的撞色作品。 叫人挪不開眼。 完全陷入自己世界的井上千束甚至沒能聽見身側小聲提醒自己的教官的聲音。 井千束喂,井上千束? 啊?抱歉抱歉,因為實在是太激動了。 回神后的井上千束小聲向教官道歉后,頂著對方責備的目光立馬走下了臺。在邁下階梯時她悄悄側頭又向臺下金發的男人看了一眼,卻與對方一雙寶石般閃耀的眸子撞個正著,只能趕忙收回視線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