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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擦得太潦草, 姜糯身上還有水漬,床單被身上沒擦干的水氤出一片濕印, 一直延綿到被子里——姜少爺手腳并用地爬到床另一頭, 把自己給裹起來了。 顧江闊有些好笑,逼過去,連人帶被子一起摟進懷里:“糯糯, 至于害羞成這樣么?” 姜少爺把腦袋埋進被子里,不肯出來,只露出一小節白皙透粉的脖頸, 悶聲道:“不是,就, 有點怕?!?/br> “怕什么?” “……” “……怕疼?!?/br> 這倆字顯然起到了反作用,顧江闊眼神暗了暗,緩緩呼出一口氣, 低聲哄:“別怕, 少爺,我來伺候你?!?/br> 說著, 剝粽子似的,剝開那層被子, 露出白糯米似的大少爺。 第二天勞模姜總破天荒地請了假, 沒去公司, 甚至連臥室門都沒出,顧江闊親力親為地熬了一碗白粥, 端著幾樣小菜進進出出,還悄悄去翻醫藥箱。 梅姨以為少爺病了, 擔心得不行, 想進去看看, 被姜小米眼疾手快拉住,拉過去嘰嘰喳喳地耳語,主題就是有些事情不能關心,會惹得他哥炸毛,姜總裁惱羞成怒不是鬧著玩的,然而梅姨聽完反倒更擔心了:“這不是胡鬧么,少爺身子那么弱,小顧他那么大塊頭……哎呀,少爺怎么禁得住,你瞧你瞧,醫藥箱都拿出來了!” 其實姜糯倒沒有梅姨想得那么弱,或者應該說,是顧江闊比所有人想得都更疼惜姜少爺。 姜糯懨懨的趴在床上,小鳥似的啄了幾口白粥,就不肯再吃,被子只蓋了一半,露出斑駁的肩膀和兩條腿,哼哼唧唧地皺著臉:“還是疼,你快給我瞧瞧,是不是破了?” 顧江闊早就拎著醫藥箱在一旁待命,是剛剛姜少爺怕羞不肯讓他看,這會兒疼得厲害了,才終于松了口。 “沒破?!鳖櫧熞菜闪丝跉?,“就是有點腫,給你上點藥吧,這是消腫止痛的,加了麝香,可能會有點刺激,你忍耐一下?!?/br> 偏偏姜少爺是最忍不了疼的,稍微碰一下就嗯嗯呀呀地痛哼,上一點藥膏,把倆人都折騰得夠嗆,姜總是疼的,顧江闊是受不了這種魔法攻擊,好不容易上完藥,已經出了一頭的汗,囫圇給大少爺蓋上被子,掖好被角,確認妥當了,就留下一句“你先休息,我出去一下”。 便沖去了浴室。 姜糯嘆了口氣,用下巴枕住交疊的雙臂,心里生出些愧疚:這是顧江闊從昨晚之后,第三次去沖涼水澡了。 但他也不想的啊。 誰能想到顧總體力這么逆天,他真的一次都扛不住。勉強算半次,小命都快折騰沒了——其實硬堅持下來應該也沒問題,但他一哭,顧江闊就舍不得,于是最終半途而廢。 姜少爺現在全身都疼,有酸溜溜的疼,也有火辣辣的疼,累到連個指頭都不想動,罷了罷了,顧江闊愛去沖涼,就讓他沖去吧,他得好好緩緩。 等顧江闊擦干頭發回來,姜少爺還是保持著原本的姿勢,趴著一動沒動,顧江闊心疼極了:“還難受嗎?怎么沒睡一會兒?” 姜糯便哼哼唧唧又開始說疼,顧江闊于是再次道歉,姜少爺已經先發制人地讓他道了無數次歉,覺得差不多,才撒嬌似的挪了挪身子,以肘關節為動力,挪到顧江闊身邊,把下巴枕在他大腿上,悶聲說:“你不生氣吧?我、我昨晚自己舒服了,就不管你?!?/br> “怎么會?”顧江闊順勢揉懷里姜少爺的腦袋,他頭發濃密卻細軟,像他的人一樣嬌氣漂亮,“不會怪你,你做什么我都不會怪你?!?/br> 姜糯:“可是……” “沒關系?!鳖櫧煆澭?,在姜少爺耳朵上輕輕吻了一下,“昨晚那一個小時,我也已經感到快樂了,來日方長,不用急于一時?!?/br> 可惜“來日方長”這四個字,完全沒有安慰到姜總。 姜少爺連身子都抖了一下,覺得自己承受不了這份厚愛,也許跟顧大江先生分開一段時間其實也不錯。 “對了!”姜糯說,“昨天正事只談了一半,你爺爺,呃,顧老董事長還說什么了?” 提到這個,顧江闊果然‘冷靜’下來,“他給的條件特別優厚,甚至說可以讓我帶上姥姥一起過去,顧宅里養著幾十位各專業的頂尖醫生和護士,對看護老年病方面特別有經驗?!?/br> 姜糯聞言不由得沉默了好一會兒,顧江闊走也就罷了,就連姥姥也要走嗎? 姥姥有時候會腦子不清楚,罵路人,罵護工,甚至罵狗,卻從來不對姜糯大小聲,她總固執地認為他是家里人,還會偷偷塞給他奶糖。 舍不得姥姥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姜少爺覺得,姥姥留在這里,便是顧江闊的牽掛,即便在異國他鄉,他們之間總還有牽絆。 一旦連她也走了,天長日久,他們之間是不是就漸漸相忘于江湖? 雖然這樣想,姜總還是理智地說:“也是個好辦法,超級富豪一般都長壽,都是歸功于每年在保養和醫療上的天價花費,聽說顧宅內還有專業的療養院,光配備的醫療器材價值就超過九位數,姥姥能在那里頤養天年,小小的阿爾茲海默癥根本不是問題,她一定可以長命百歲?!?/br> 姜糯慢吞吞地說,感到一只大手一下下地摸他的腦袋,擼貓似的。 姜少爺覺得有點累,心里又再度充斥起離別的愁緒,便也配合地歪了腦袋,真像只愛嬌的貓咪,任由顧江闊摸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