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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銅不由得挺直脊背,“您說?!?/br> 姜糯:“這幾天,如果前臺有一個叫顧江闊的人來找,你親自接待,并且盯著HR擬定勞動合同,務必保證合同公平合理,待遇優渥,不能怠慢了他?!?/br> 吳銅:“姜總放心,一定。這位顧先生是哪里挖來的高管嗎?” “不是,比高管重要多了,”姜糯幽幽道,“我未來的身家性命,或許都要依仗他?!?/br> 第5章 姜糯說給顧江闊幾天的交接時間,但他一個干粗活的,也沒什么工作可交接,那一天,顧江闊結清工錢,便提早回了家。 他住的地方離工地不算近,需要倒三趟公交,一個多小時,單次三塊五,來回七塊錢,顧江闊舍不得,便騎自行車上下班,這一年還沒有共享單車,他有一輛很老的二八大杠,車輪大,把立高,19歲的顧總沒有錢,卻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氣,把破單車踩得虎虎生風。 今天尤其得輕快。 因為得(有)了(了)新(新)工(老)作(板)的雀躍心情一直維持到回家。 然而,還沒進門,就聽到碗被打碎的聲音,“我不吃!菜里有毒!這是衛國送來的吧,他要毒死我!” 顧江闊聽到聲音,忙沖進去,張阿姨驚訝:“大江,今天回來這么早???” 顧江闊應了一聲,就手腳麻利地收拾地上的殘渣和碗碟碎片,歉然道:“張阿姨,不好意思又給你添麻煩了?!?/br> “沒事,都是老鄰居了,能幫就幫一把,好在你姥姥還不算太糊涂,基本能自理,沒到離不開人的程度。我也就多做一碗飯的事兒?!?/br> 老太太在一旁笑瞇瞇道:“大江回來啦!” 看樣子完全忘了剛剛自己發脾氣把菜碗打翻的事兒,顫巍巍從炕上下來,拉過顧江闊,做賊似的從兜里翻出一塊糖來,背著張阿姨遞給他,“快拿著,就一塊,別讓你哥看見嘍!” 顧江闊捏著糖,心里百感交集,難怪公益廣告說阿爾茲海默癥的患者,忘了全世界,唯獨沒忘記她愛你。 “好?!鳖櫧煯斨牙训拿?,把糖收好,“我出去一下,門就不關了,姥姥你別亂走?!?/br> 這排老房子臨街,巴掌大的小平房,也沒裝空調,炎炎夏日全靠開著前后門通風,才能避免中暑,顧江闊將打碎的碗收拾好,便拿了桶,對張阿姨說,“我送你回去吧?!?/br> 老城區自來水水質不好,煮開了厚厚一層白堿,大家都更愿意去打井水,張阿姨看到顧江闊拿了桶,便知道這孩子是準備給她家打水的,暗自嘆了一聲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太過懂事,嘴上便說:“也行,到家阿姨再重新盛兩份飯菜給你,我做了不少呢?!?/br> 顧江闊話少,能干,挑著滿桶的水,健步如飛地穿梭于水井和張阿姨家之間,沒一會兒就把水缸挑滿了。 打完水還從兜里掏出幾張皺巴巴的錢,算做這幾天的飯費,張阿姨說什么也不要,“你賺點錢不容易,你姥姥吃藥也不少花錢?!?/br> 顧江闊卻堅持塞給她:“張阿姨,我找到新工作了,比現在賺得多。對了,姥姥怎么提到王衛國,今天他又來了嗎?” “沒有,大概是被你收拾怕了,消停了好幾天,”張阿姨嘆口氣,“哎,你那個舅舅真不是個東西,這么多年對你和老太太不聞不問,聽說拆遷,又回來認媽了,什么玩意,他那一家子人,臉皮比城墻還厚!” 王衛國是顧江闊的舅舅,顧江闊父母出車禍的時候,他這位舅舅還曾經想收養他,順便把顧家的房子過戶到自己名下,可14歲的顧江闊堅持不放棄治療,還是姥姥以監護人的身份幫他賣掉房子,給女兒女婿湊醫藥費。 可惜天價的ICU治療費也沒能救回人命,顧父顧母到底還是撒手人寰,是姥姥王芝蘭獨自一人照顧小外孫,直到兩年前,不幸罹患阿爾茲海默癥,也就是人們常說的“老年癡呆”,便換成少年顧江闊扛起整個家。 他不是沒找舅舅要過錢,可王衛國自打老太太做主賣了jiejie姐夫的房子之后,就罵她“花錢打水漂”,儼然已經把顧江闊家的財產視作自己的囊中之物了。他埋怨老太太弄丟了“他的財產”,自然也不愿管她的死活,見王芝蘭病了也一毛不拔,還對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言語羞辱,在顧江闊找他要醫藥費的時候,罵他“鉆錢眼兒里了”。 直到老房子傳出拆遷的消息,王衛國才舔著臉跑回來,要自己“應得的拆遷款”,硬拉著老年癡呆的母親去簽什么贈與協議,把老太太嚇得不輕,老人滿臉淚痕地縮在角落里,一邊叫罵一邊發抖,剛從工地回來的顧江闊撞見這一幕,二話不說,一拳把王衛國打成了烏眼兒青。 張阿姨又洗了個不怕摔的雙層大飯盒,邊給顧江闊盛飯,邊說:“自打拆遷的通知下來,已經陸陸續續有不少人搬走了,你要不也帶著你姥找個地方躲躲吧,你白天要出去工作,萬一他趁著你不在家,再嚇著老太太怎么辦?” 張阿姨的擔心不無道理,可……一時之間,他也拿不出租房子的錢。 “你不是找了新工作嗎?那邊有沒有員工宿舍?跟老板說說,說不定老板心善,就讓你帶著王嬸兒住過去了呢?!?/br> 最后張阿姨給他盛了滿滿兩飯盒的飯菜,王芝蘭看到自家外孫端的飯,再也不懷疑有人要毒害她,自己主動拿筷子吃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