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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副諱莫如深的神色落在薄敬呈眼里,不知道叫他想到什么。 只見他抱過明月懷里的花枝,分了一半出來才還回去。 薄明月不解,“哥哥?” 薄敬呈卻沒管她,徑直將那一半塞到薄言手里。 “花期有定,而世事無常。錯過桃李,還有茶梅、海棠、牡丹,多得是?!?/br> 薄言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下意識接過,“啊,是?!?/br> 薄敬呈也沒有解釋的意思,說起了另一件事,“最近在陪明月讀軼事典籍,昨日正說到塞翁失馬的故事,她雖然不理解,但也頗有些感悟?!?/br> 薄言知道他話里有話,但是…… 這個里話,恕他直言他沒有聽懂。 想了想,薄言夸道:“明月……竟然已能讀懂《東軒筆錄》,真是進步斐然啊?!?/br> 薄明月瞪大了眼睛,“???” 薄敬呈則看了他一眼,微微嘆了口氣。 薄言竟然從這口氣里,聽出了“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薄言不禁開始反省,是不是他這段時間廢得太明顯,連薄敬呈都看不下去。 “太子哥聽說了嗎?四皇兄最近很受各宮貴人喜愛,寫得一手好字頗受二皇兄賞識,做得一手好菜也與三皇兄交好,前幾天甚至給七皇弟做了一條能活動的義肢,如今七皇弟都能起身慢走兩步,賢妃為此心情大好,賞了他不少好東西?!?/br> 薄敬呈:“就連父皇,這段時間也對他頗為照顧,點了他做過兩日殿試的受卷官?!?/br> 薄言回神,“前幾件事倒是有所耳聞,這最后一件確實不知,五弟消息還挺靈通的?!?/br> 薄敬呈看了他一會兒。 動了動嘴,沒再往下說,拉過明月和他告辭。 薄言摸了摸明月的發包,從后箱里取出食盒,“桃花釀不指望,這里卻還有些桃花糕,也不算白來?!?/br> 薄明月這回沒有看薄敬呈,而是直接收下,“謝謝太子哥哥!明月會好好吃的!” 薄敬呈沒說什么。 等兩人轉身后,薄言喚回福貴也打算離開。 即將走出月門,薄敬呈卻忽然停下。 看著薄言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復雜,“我聽說……程小將軍立了戰功,以一招釜底抽薪斷了須臾王糧馬,贏得庸居關大捷,過不了多久他們便要與我們關外和談了?” 薄言有些意外,示意福貴轉回來。 摸不準他怎么忽然提起這茬兒,但還是笑道:“是有這回事,程之意還是有些本事在身上。你也覺得他厲害?” “程小將軍將門虎子,敬呈自然是佩服的?!?/br> 薄敬呈頓了頓,“北境冬季酷寒,缺糧少馬不足為奇,可現在已然暮春,正是草深馬肥的時候,那須臾王明明可以再撐一撐卻選擇如此早降,由此可見多半已被程小將軍打怕了。待程小將軍凱旋,敬呈定然要好好敬他一杯?!?/br> 薄敬呈這話明面上在奉承程之意,實際上稍有些軍事直覺的人都能聽出來,這也是在提醒。 提醒當心其中有詐。 北境詐降的事,薄言自然是知道的,系統早就告訴他,他也一早與程之意去信,叫他小心應對。 他有外掛,知道不奇怪,問題是薄敬呈怎么知道的? 薄言倒不是懷疑他的能力,而是動機。薄敬呈從軍是以后的事,此時他不過一個深宮里的皇子,在乎的人也都還在,遠沒有之前劇情里的野望,沒有理由關心這些,更沒有理由告訴一直敬而遠之的薄言。 自從落水之后,薄言就懷疑過薄敬呈的不對勁。 如今看來,他是真的不對勁。 “看樣子似乎要下雨了,太子哥勿要久留?!?/br> 薄敬呈沒有再多言,這回是真的走了。 離開御花園后,薄敬呈接過薄明月手里的花和食盒,沉默著往回走。 薄明月看了他一眼,試探道:“哥哥,你很討厭太子哥哥嗎?” 薄敬呈仿佛回神,蹙眉道:“什么?” 薄明月見他這副神色,心里已經答案,“哥哥誤會太子哥哥了,明月覺得太子哥哥和別人不一樣?!?/br> 薄敬呈微微一愣,笑道:“哦?有什么不一樣?” 薄明月比比劃劃,“他跟我說話的時候,總是笑笑的,摸我頭的時候輕輕的,掌心很溫暖,才不和哥哥一樣,總是弄亂我的頭發!” 薄敬呈笑意微斂,“還有呢?” 薄明月繼續,“還有眼睛里也亮晶晶的!和若芳姑姑,和娘看我的時候一樣!還有還有……” 薄明月一連說了薄言好多優點,聽得薄敬呈越發沉臉。 “總之,太子哥哥真的是好人!哥哥你相信我!” 薄敬呈敷衍,“嗯?!?/br> “哥哥你今天和太子哥哥說這么多話,是不是也覺得他是好人了?” 薄敬呈疑惑,“我之前也和他說話啊?!?/br> 薄明月眉眼彎彎,“不一樣的,我能感覺出來,哥哥其實也是有一點喜歡太子哥哥的?!?/br> 薄敬呈:“我也喜歡二三四皇兄……四皇兄就算了?!?/br> 薄明月不信,“才不是,每回其他皇兄送來的東西你都不讓吃,他們碰過的地方你連地板都恨不得叫人多洗幾遍,只有太子哥哥是不一樣的,一直都不一樣?!?/br> 薄敬呈有片刻愕然。 他回想了一番,思緒似乎又有些飄遠,“或許是因為,他……也是個可憐人?!?/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