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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天光仍在,寧姝拿起一幅字與一幅畫,打開看,本想走個過場,眼神忽而定著畫上,好一會兒沒有移動。 紫玉好奇地將腦袋湊過去,這一下,她也驚訝地張開嘴巴。 該說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薛煢晗的畫里是一座山亭,亭上牌匾,是三個奇怪的符號,字不像字,畫不像畫。 這符號,她們并不陌生,因為這就是三個聽雪閣的密信。 紫玉道:“這畫……真好看啊?!?/br> 鷹戈瞥了一眼,不置可否。 寧姝舔舔嘴唇,接上她的話頭:“是不錯,不過亭子牌匾上,寫的是什么?看起來好生陌生?!?/br> 薛煢晗笑了下,侃侃而談:“殿下,這是我在南方看到的一種拓本,應是前朝某種猜字游戲,雖拓本上面遺失不少字,不過我這兩年有閑暇時,就會研究一二,也算解開拓本遺留字之謎,想著長安人該沒見過這些,會覺得新鮮,于是題在畫中牌匾?!?/br> 寧姝:“那畫上是什么字?” 薛煢晗回:“香荷居?!?/br> 如此一來,聽雪閣密信,似乎能解開了。 寧姝將那張畫卷起來,道:“此畫甚好,我便買這張,還有這些字?!?/br> 薛煢晗微微彎起清秀的眉毛,道:“一吊錢即可?!?/br> 寧姝解下錢袋,剛把錢遞出去,薛煢晗雙腿一軟,險些摔倒,她連忙扶住他,他搖搖頭,保持住神智清明,對寧姝道:“殿下,草民冒犯了?!?/br> 既薛煢晗身體不適,這可是妥妥的天時地利人和,紫玉試著說:“薛公子,不若就和我們到公主府去?” 鷹戈握住劍柄,沒說話。 寧姝也沒有說話。 突然,卻看寧姝回過身,手臂突然挽著鷹戈的手,笑著說:“怎么啦,不開心?” 她身體軟軟的,香氣繞拂,極為親密的動作,眾目睽睽之下,鷹戈很是嚇一跳,然而,與寧姝多日的相處,他悟了。 這是在做戲給薛煢晗看。 他斜睇薛煢晗,反過來,五指握著寧姝的手指,帶著點犟,說到:“回殿下,我并沒有不開心?!?/br> 紫玉反應也快,小聲笑了笑:“哎呀,誰家的醋味要溢出來?!?/br> 雖是做戲,鷹戈心口忽然跳得很厲害,尤其是眾目睽睽之下,自己和寧姝十指相扣,還要表現出……恩愛。 恩愛。 鷹戈臉上浮出淡淡薄紅,他垂下眼睛,聲音極低地說:“嗯,確實會不開心?!?/br> 如果要帶這么一個男人回去,關鍵是,這個男人長相俊美,還和她之間,有相救的前緣,他如何高興得起來。 唯這句話,沒有演戲的成分。 鷹戈既為寧姝不想帶他回府松口氣,又為自己這種心情,感到一絲詭異的、莫名的恥意。 于是寧姝拍板:“紫玉,你著紅甲衛帶薛公子去給郎中瞧瞧,我們先回府?!?/br> “務必讓郎中好好看看公子有何不適,切勿因今日之事留下病癥?!?/br> 紫玉:“是?!?/br> 薛煢晗也款款一揖:“多謝殿下?!?/br> 他俯身低頭時,唇角輕輕一壓,剎那流露譏諷之意。 接連兩個橋段的設計,都沒能讓寧姝起用他之心,雖九號以男寵相拒,但也有可能,對他產生戒備之心。 到底誰是蟬,誰是螳螂,誰是黃雀。 有點意思。 薛煢晗抬頭,盯著寧姝與鷹戈登馬車的背影,尤其是,兩人的手還交握著,你儂我儂,情深不已。 他神色不動,輕輕磨了下后槽牙。 紫玉:“薛公子,這邊請?!?/br> 薛煢晗面上如有春風:“勞煩紫玉姑娘?!?/br> 另一頭,寧姝一上馬車,鷹戈還沒反應過來呢,那柔軟纖細的手指,立刻松開他的手,她找來一條巾帕,遞給鷹戈,示意他擦手,說:“緊急情況,碰了你的手,不會難受吧?” 她記得鷹戈最開始不讓她碰自己的事。 她手伸出一會兒,鷹戈卻沒有接過那帕子。 他低聲說:“……沒有難受?!?/br> 見他不接,寧姝也沒堅持,只極為小聲道:“你也好奇我為什么寧愿做這出給薛煢晗看,也不把他請到公主府翻譯聽雪閣密信吧?!?/br> 鷹戈用疑惑地眼神解答寧姝。 寧姝只說:“因為直覺告訴我,太巧了?!?/br> 他們想要找一個會解密信的人,這就找到了,還是寧姝曾經接觸過的、留有不錯印象的舉子。 看起來太可信,反而令人不安。 直接推拒也不行,顯出她的懷疑,打草驚蛇,不如用鷹戈當幌子。 當然,寧姝沒有告知鷹戈的是,她在別的副本里,都可以相信巧合,但在這個被坑了好幾次的副本里,看起來是巧合的,可能不止巧合,看起來不是巧合的,可能是千萬個巧合湊在一起形成的巧合。 說不定,薛煢晗就是聽雪閣的臥底,甚至大膽點猜,是莫見雪本尊偽裝的也不一定。 寧姝暗搓搓想,畢竟莫見雪也是攻略角色呢,就和以前有個世界的大反派一樣,還會偽裝身份。 在隨便一步都可能觸發be線的情況下,她并不想賭這個可能性,就只能舍近求遠,不要薛煢晗,去調查今天那畫畫極好之人。 鷹戈想的更簡單。 他撩開車簾,車子早走了一小段,遠去的人影里,薛煢晗站在秋風里,盯著馬車,身形一動不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