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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進森林前,傅松越說:“接下來天色會黑得越來越早,我們盡量早點進去森林, 在晚上天黑之前, 就得出來?!?/br> 他一邊往手腕上綁一截繃帶,安排:“今天也是留一個人在沙灘上,那就留……” 喬其深自然地接上:“那就裴哥吧, 琳琳姐也得進森林查看環境,跟傅哥學些技巧, 我們這算是輪休?!?/br> 言屹點點頭。 寧姝沒吭聲,反正她的話, 某決策狗不會聽。 一時沒人有異議。 裴哲被留在海灘上。 他敏銳地發覺,自己被他們默契地留在沙灘上, 至于為什么……他搖搖頭, 或許是錯覺, 畢竟言琳也該進森林查探的。 不一會兒,朝陽躍到半空,驅散島上薄霧,風吹得裴哲襯衫下擺揚起,他頭發長了一點,略有點蓬松,下巴不習慣小刀刮胡子,被劃出一道淺淺的刀疤,讓他周身多了點煙火氣。 他盤腿坐在海灘上,用沙子堆起一個個方塊,每一個方塊,必須整齊到沒有任何參差。 沒意義的重復動作,沒意義的相同圖案,但在過去,能讓他靜下心。 很小的時候,祖父、父親、母親,每個長輩都對他抱有極大的期許,按古代的說法,他也就是下一任的族長。 他人生的每一步,都是被設計好的,一旦出現某個意外,一步錯,步步亂。 所以,錯不得,亂不得。 他心理壓力的源頭,就是從恐懼意外開始,愈演愈烈。 但裴哲不喜歡失控,在知道自己的病情后,逼著自己看淡所有事,不要在乎身外物,只關心和自己有關,對他人的作為,他即使會產生強迫心理,也能快速調整。 但心理醫生的診斷,還是不樂觀。 堆出第十個方塊時,裴哲壓著胸腔,沉沉地吁出一口氣。 不行,沒有用,還是忘不掉。 他毫不猶豫地推掉沙子,抓起一把細細沙子,在指尖反復摩挲,好像通過粗糲的沙子,能讓他的指腹忘記一些記憶。 這一場意外,讓他怎么也忘不掉,甚至壓過流浪荒島可能帶來的焦慮。 他回頭看向幽深的叢林,目光輕輕一動。 有點后悔沒進去了。 另一頭,探索先鋒隊——寧姝自己給這幾人起的名字,朝另一個方向去,他們現在是在“擴大地盤”,就像排雷,當這附近每一棵樹都能看到藤蔓,他們就可以晚上進叢林,也不用一直露宿在沙灘,畢竟海風太大海浪太大聲,再睡幾天,感覺腦子都要進水了。 寧姝小小地打個噴嚏。 衣服寶貴,怕衣服被枝條割壞或者弄臟不能穿,寧姝只披著屬于自己的那件外套,沒多穿。 身后,喬其深跟上來,問了一句:“師姐沒事吧?!?/br> 寧姝斜睨他。 她還在等他說出“要是你生病了死在荒島,我們線索就斷了”這種話時,只聽他說:“我不冷哦,要不要給你一件外套?” 今天的喬其深怪怪的。 就連傅松越和言屹,也微微側過頭來。 寧姝淡淡地說:“不用了,師弟這么做,會讓我懷疑你外套上是不是有臟東西,好誣賴是我弄臟的?!?/br> 言屹壓低聲音:“噗嗤?!?/br> 傅松越在綁藤蔓,也無聲地勾了勾唇角。 喬其深也覺得好笑,他歪歪腦袋,倒也不惱,誰讓他上荒島后,就沒給寧姝留下好印象,至于現在,第一步就是要改變印象。 他得承認,裴哲留下的那對對稱的、漂亮的指痕,激起他的好勝心。 爭東西,從小到大,他一直挺拿手的。 喬其深心里推算,所有人對寧姝這么冷淡,他突然上前,寧姝必定有所防備。 女孩子嘛,心思敏感一點很正常。 走出一陣,寧姝一直在打量著地面,有點落在傅松越和言屹后面,喬其深發現了,他放慢腳步,后退幾步,問:“你是不是在找野菜?” 不得不說,他確實聰慧,只需要推演寧姝的動機,就知道她的目的。 找野菜是必然的,他們如果一直不攝入維生素C,那也是死路一條。 寧姝含混地應一聲,不認為這個富家少爺會懂,她走出幾步,卻聽喬其深說:“我看到了哦?!?/br> 他指著不遠處樹根底下,一叢鮮綠長葉的草,對寧姝說:“那個是野菜,鹿舌草?!?/br> 她有點訝異。 喬其深略略彎起眼睛,他本來就長了一張天生帶笑似的嘴唇,眼瞳里刻意盈著笑意時,真像把她裝進心里的感覺。 他解釋:“我小時候身體不好,在山里生活過一段時間?!?/br> 適當透露一點過去,能讓人產生好奇,尤其是與其他人不一樣的過去,加上“身體不好”這種暗示,很容易引起女孩心里的憐惜。 這種招式,他其實用得有點膩,但勝在好用。 便聽寧姝問:“你們家是武學世家?還把孩子丟山里鍛煉身體?會輕功嗎,會小李飛刀不?” 然后她嘆了口氣:“應該是不會,不然早就飛走了,還跟我們在荒島沉淪呢?!?/br> 這口吻,就差說喬其深是個小廢物。 言屹半點沒給喬其深面子,要不是聲音不好掩飾,他肯定是要大笑出聲的。 喬其深:“……” 這算什么心思敏感,這是鋼鐵直女!他就不信了,咬了咬牙根,說:“我去摘野菜給師姐?!?/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