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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想好了畫卷上所有的細節,但是遲遲不能動筆。 最后一日,殷予懷還是放下了手中的筆。 窗外依舊是靜謐的一片,殷予懷便是知道,鸝鸝今日不會回來了。 殷予懷眸中的表情很淡,他去廚房,將蒸好的花瓣糕從蒸爐中拿下來。這本是是為鸝鸝準備的,但是鸝鸝沒回來,他便自己吃了。 這幾日,都是這樣的。 一時間,殷予懷看見花瓣糕,有些猶豫。 這幾日用的太多,他其實不是很想吃。但是不知道是為了證明什么,殷予懷還是一塊一塊地都用了。 待到咽下最后一口,他的眸光,有些悵然若失。 好像,真的到了最后,他其實也沒有很好地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不過,殷予懷扯起唇,有了一絲笑意。 只要鸝鸝看不出來,也沒什么的。 他已經想象不到這世間,還有什么事情,比他從前經歷的那些,還要令他悲苦的了。 這可能...也是一種慶幸? 聽著自己的胡話,殷予懷不由得搖了搖頭。 待到離開鸝鸝之后,他一定要去給自己尋很多很多的事情,不然他的胡思亂想,那些癡人囈語,實在是...有些荒唐。 殷予懷有條不紊地安排著日后的一切,他開始期待明日,心中又有些抗拒。 但,在即將走到終點的這一刻,殷予懷還是愿意,稍稍原諒自己的忐忑和猶豫。 因為這些不好的情緒,說到底,都是因為對鸝鸝的愛。 他要接受和鸝鸝有關的一切。 也包括,這個實在有些差勁的自己。 * 又是夜幕。 殷予懷看著小院依舊未亮起的燈,眼眸中的笑意清淺。 他和鸝鸝,好像總是差了一些東西。 他望著院中的秋千,走過去,在微弱的光中,看見了上面已經枯萎的紫色小花。 殷予懷有些怔住,小花綻開,好像也就是前幾日的事情。 那種瞬間的茫然開始侵襲他,他已經忘了,這是第幾次,他決定放棄和鸝鸝有關的一切。 他也忘記了,從前那幾次,他究竟有沒有一次,是真正地放下。 他不知道前面幾次了,但他知道這一次。 他溫柔地望著空蕩的秋千,看風將其吹起微小的幅度,他靜靜地在院中待了很久很久。 他決心,從此刻起,他不要再喚她鸝鸝了。 放棄,總該有放棄的模樣。 所以,殷予懷輕笑著,對風說了一句:“梁鸝,這一次,在下真的,要離開了?!?/br> 雖然他這幾日都沒有畫出第二十四副畫,但他其實早就想好了,第二十四畫,他要畫什么。 殷予懷垂上眸,開始想象明日的一切。 燦爛的煙火下,是擁擠的人群,是璀璨的花燈,而她,會穿著一身鵝黃色的襦裙,唇邊盡是笑意地向他奔來。 這一定是一副很很美的畫卷。 而他的余生,都將向著這一瞬間的她,不住地奔赴。 此前他未來,此后他將離開。 唯有這一瞬,他終于能夠貪心地說,這一瞬的梁鸝,是屬于他殷予懷的。 殷予懷推開了房間的門,收好了手中空白的畫卷。 待到明日同鸝鸝看了煙火,他回來,便能完成這幅畫了。 這般想著,殷予懷以為自己會睡不著。 但是意料之外,他很快便睡著了。 在這秋風擾人的夜里,殷予懷在漫天的星辰之下,閉上了眸。 他的唇邊,有一點很淡的笑意。 * 隔日醒來時,還是清晨。 殷予懷先是怔了一瞬,隨后收拾一番,到了院子中。 他不知道她今日是否還會回幽王府,但...如果回來呢?這般想著,殷予懷忙去了小廚房,這幾日他做了無數的花瓣糕,現在的手藝,比起從前,可要好上太多了。 他熟練地揉面,搟面,雕刻花形,殷予懷認真又耐心地做著每一步。 待到蒸爐開始嗚嗚作響,他悄悄地松了口氣。 這是他如今,能夠做的,最完美的花瓣糕了。 這一次,他甚至沒有出小廚房,就那樣,愣愣地看著蒸爐嗚咽。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隨意尋了紙筆,開始寫他做花瓣糕的步驟和配料比。 她曾經說過,他做的花瓣糕,她最喜歡了。日后他離開了,按著這方子,應該也能做出一模一樣的。畢竟只是糕點,不是人,替代了也沒有關系。 無端想到這個,殷予懷淡淡地扯起了一抹笑。 他看著自己內心泛起遺憾的喧囂,選擇了無視。他已經不是最開始那個殷予懷了,他用了很久很久,終于學會了“無動于衷”與“放棄”。 將寫好的方子折疊好,像是想起了什么,殷予還又提筆寫了幾句。 隨后,他溫柔地,將手中的紙張,折成了一個紙兔子。 紙兔子是折好了,但是這是廚房,有紙墨筆硯都是稀罕事,哪里來的朱砂去點眼睛。 殷予懷四周看了看,最后停留在花瓣糕上。 算了,不用朱砂了。 殷予懷用匕首,隨意地在手上劃了一道口子,隨后用洗好的毛筆蘸了蘸傷口處溢出的血,他溫柔一笑,點好了紙兔子的兩只眼睛。 待到血干了,會黯下去些,殷予懷便又蘸血,涂了兩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