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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從前的他,做不出,那個選擇。 如若沒有那場大火,他真的護住了鸝鸝,那鸝鸝就會在宮墻之中,同他蹉跎一生。殷予懷并不懼怕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測自己,他不相信過去的自己,那些未經打磨,被皇權與利欲裹住的愛意,究竟又能堅持多久? 當年父皇和母妃,少年夫妻,一同走過那些風雨。 可是后來呢? 哪怕是如此不可抗拒的情誼,最后還是消散在宮墻之中。 他不相信這世間的愛情。 也就,不相信過去那個他。 甚至,他無比地懼怕。如若這一切都未發生,他的鸝鸝,那個明媚嬌艷恍若春花的女孩,會不會在那高高的城墻之中,失去所有生機。 每當他這般想著,他便不遺憾了。 哪怕他心中對鸝鸝喜歡頹玉,嫉妒得要命,心中也還有一個聲音在說,她此生能夠有真心歡喜的人,他應該為她開心。 對于鸝鸝而言,頹玉是她生命燦爛的一筆。 他應該為她高興。 殷予懷其實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一天就過去了。 看著沉下的暮色,殷予懷關上了書房的門。 楊三已經在門外候著他了:“殿下,今天晚上就能去了?!?/br> 聞言,殷予懷眸中有了清淺的笑意:“這般快嗎?在下以為,應該要過兩天的?!?/br> 楊三點頭:“是比從前算的要快了一些,應該也是那邊怕耽誤殿下的事情。那些先運來了一些,待到殿下確定了,他們再將剩下的運來?!?/br> 殷予懷摸著手中的骨扇:“那現在就去吧,天色已經昏暗了,待到了那處,天色應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br> “那殿下,我去準備馬車?!?/br> 殷予懷搖開扇子:“不用了,直接去吧?!?/br> “是?!睏钊龑⒃鹤邮帐傲艘环?,就跟在了殷予懷身后。 殷予懷看著很開心,話都比從前多了不少:“楊三,你有先看過嗎,是像他們所言的,是全天下最漂亮的煙火嗎?會有很多種嗎,需要注意什么嗎,嗯...如若那天下了雨,又該如何...楊三,你說,那天會下雨嗎?” 楊三一句一句聽著,越聽越覺得不像殿下說的話。楊三從一開始的有些詫異,到中途的瞠目結舌,到最后的沉默無言。 殷予懷也覺得,自己有些過了。 他摸了摸扇子,輕聲道:“那要不,在下,一句一句,問吧?” 楊三仰頭望天,最后點頭:“那,殿下問?!?/br> 殷予懷也就,真的,十分認真地,一句一句問了起來。 殷予懷:“你提前看過了嗎?” 楊三:“沒有看過,只有那些天給的圖樣,前些日子,也都給殿下了?!?/br> 殷予懷點點頭:“那,你覺得這是全天下最漂亮的煙火嗎?” 楊三在記憶中搜尋了一番,輕聲道:“我只有兒時,看過一場煙火,現在已經記不清了,但是記憶中,很簡單的煙火,都很好看。這一次的煙火,想來如何也是好看的。待到我們到了地方,殿下便能看見了?;蛘?,我們尋個暗一些的地方,先看一看效果,就好了?!?/br> 這些,殷予懷其實都知道。 但他,有些緊張。 在皇權詭譎之中,未生出過絲毫懼意的,曾經的皇太子殿下,在此刻,開始擔憂一場煙火的美麗。 后面的話,殷予懷就沒有問了。 他一早就尋人看了天氣,這幾日都是艷陽天,不會下雨的。 他們大約用了半個時辰,才到相約的地方。 殷予懷戴著一方面具,楊三靜靜地跟在他身后。推開客棧的門,一個小侍迎上來:“請問是楊公子嗎?” 是用楊三的身份約的,殷予懷點頭。 小侍恭敬地行禮:“兩位公子,請隨我來,我家主人,已經在等候了?!?/br> 殷予懷點頭,兩人隨著小侍而去。 推開一扇門后,小侍便退下了。殷予懷看了看幽靜的茶室,和周圍空無一人的長廊,用扇子止住了楊三。 “公子先進去,我在門外守著?!睏钊⒖堂靼琢艘笥钁训囊馑?。 殷予懷點頭,隨后獨自步入了茶室。踏入茶室的那一刻,清幽的茶香撲面而來,殷予懷眼眸中多了一絲笑,他還未見過如此雅致的商人。 他走了兩三步,到了一個拐角,有兩個蒙面的小侍,恭敬地垂下頭,為他掀開前方的珠簾。 在珠簾被撩開的那一刻,柔和的光開始緩緩地照亮整個茶室,在這滿室的光中,殷予懷也見到了小侍口中的主人——一個紅衣的女子。 他的眼眸彎起,行了一個禮。倒是沒想到,江南一代,經營著最大煙火的商販,竟然是一個女子。 “楊公子,請坐?!?/br> 殷予懷沒有推脫,直接坐在了桌前。 看著面前桌子上擺滿的紙樣,殷予懷心中那一絲好奇,即刻就散去了。 他認真地看著桌上的紙樣,眼眸中的笑意很是溫柔。 這比他前幾日看見的圖樣,還要多上一些。 他細細看著,隨后抬眸,望向了對面的人:“不知小姐如何稱呼?” 紅衣女子為他斟了一杯茶,隨機遞過去:“柳愔愔,公子可喚我愔愔?!?/br> 她身上有著一種江南女子的溫婉,像是大戶人家養出來的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