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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殷予懷再醒來時,已經是日午。 冰涼的地板上躺了一夜,此時他已經渾身發燙。 窗外的雨已經停了,緩慢睜開眼眸時,陽光刺得他眼眸發澀。 不自覺閉上眼睛時,殷予懷緩緩從地上爬起來。 直到徹底站起來時,他的思緒才開始緩緩轉醒。 邁開一步,只是有些廢力氣,殷予懷知道自己病得還沒有那么重。 身體發熱,他的思緒也開始有些混亂,他搖晃地到了軟榻旁,褪去外面那層衣衫,躺了下去。 他又熱又冷,臉色不再像往日那般蒼白,而是透著一層淡淡的紅。 靜靜地躺在軟榻上,殷予懷垂上了眸。 理智告訴他,現在他可以去做很多事情,但是殷予懷,有些倦了。 他一次次地從高處摔落,又一次次地妄想爬上去。 即便是將鸝鸝抱在懷中的時候,他也從未真的覺得鸝鸝屬于他過。 那些妄想,被鼓舞之后,開始泛濫。 殷予懷沉默地經受著欲望的折磨。 昨日那一幕,開始倒映在殷予懷的腦海之中。 他想,他總是應該做些什么的。 但一瞬間,他又不知道,他到底要怎么做? 他已經走了太多步了,他甚至已經開始不知道,如今的他對鸝鸝的愛,究竟能夠再支撐他走多久。 他應該放棄嗎? 殷予懷怔了一瞬,嗓音很輕地對著聽不見的人說。 “可是鸝鸝,在下已經放棄過很多次了?!?/br> “在下不知曉,再多幾次...” 后面的話,他沒有再說出口了。他靜靜地睡在平日鸝鸝喜歡躺的地方,昨日那場雨,開始泛濫在他心頭。 在無限的茫然之中,他終于品出了除了痛苦之外的味道。 他在不可抑制地嫉妒。 殷予懷靜靜地蜷曲著身子,啟唇,卻不知道還能夠對自己說什么。 雨是酸的,是澀的,飄進他的眼中,是疼的。 那顆被酸澀的雨淹沒的心,這一瞬,失去了躍動的能力。 在一天已經快要結束時,殷予懷終于等到了梁鸝。 不知為何,聽見院門被打開的那一剎那,殷予懷閉上了眼。 他其實等了鸝鸝很久很久,但在這漫長的等待之中,他沒有思考。他并不知曉,待到見到了鸝鸝,有關昨日的一切,該從何處開始。 索性,殷予懷閉上了眼。 房門被推開的那一刻,殷予懷的心幾近靜止。 他聽見鸝鸝對青鸞小聲說道:“殷予懷在睡覺,青鸞,你先出去,聲音輕一些?!?/br> 青鸞應該是關上了門,而鸝鸝,正輕著腳步向他走來。 這一瞬間,殷予懷的呼吸,都幾乎停滯。 在鸝鸝面前,他的偽裝向來差勁。 梁鸝走近,她看著在軟榻上睡著了的殷予懷,手扯住了一旁的軟被,輕輕地蓋到了他的身上, 她靜靜地看著他,在聽見他的呼吸聲時,知道,他是在裝睡。 梁鸝沒有戳破,她將軟被為他蓋好,就要起身。 被殷予懷抓住手的那一刻,梁鸝垂下了眸,她輕聲一笑:“是我吵醒你了嗎?” 殷予懷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看著梁鸝的背影。 她似乎,換了一套衣服。 不過,這也沒有什么緊要的。 殷予懷將梁鸝拉回軟榻上,靠著梁鸝,輕聲說道:“鸝鸝,你回來的好晚?!?/br> “遇上些事情,耽擱了,怎么,想我了嗎?”梁鸝輕笑著,也上了軟榻。她低頭,看著牽著她的手的殷予懷。 殷予懷點頭:“嗯,想你了?!?/br> 梁鸝臉上的笑柔和了些,輕輕地抱住殷予懷:“那下次,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去城西那家鋪子嗎?”殷予懷怔了一瞬。 梁鸝順了順殷予懷的頭發:“自然不是,除了城西那家鋪子,我還有好多鋪子呢。半月去一家,幾年都能不重樣?!?/br> 殷予懷怔怔聽著,鸝鸝表現地太正常,他甚至懷疑,是自己昨日看錯了。 但那是頹玉,他不會看錯的。 或許,真的只是因為鋪子的事情嗎? 殷予懷很想這么告訴自己,但在這個想法出現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不是。 殷予懷眸光復雜地看著她,最后無力地垂上眸。 他說不出放棄,卻又無法放任這荒唐的一切。 他的心在撕扯,想要一個,哪怕鮮血淋淋的答案。 殷予懷不知道,失去鸝鸝之后,他這一生,該去往何處。但至少,現在這樣,實在太不對了。 如若沒有這一次的撞破,他方能欺騙自己。 只是在大婚前一日,看見了鸝鸝同頹玉親吻;只是在大婚之上,看見了賓客席位喬裝打扮的頹玉;只是在拜堂之后,看見頹玉向著鸝鸝院落的方向而去。 在那夜之前,他什么都可以不計較。但是現在,好像不行了。 他同鸝鸝,已經成過親,拜過堂,即便不算互相相愛,也已經互訴過衷腸。 而鸝鸝明明知曉,他離不離開,只是她一句話的事情。 但她,沒有那么做。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7-23 23:50:23~2022-07-24 20:59:1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