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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鸝怔了一瞬,眸中滿是擔心:“自然算數,只是你的身體還未好,待到你身體好了,我再帶你出去?!?/br> 殷予懷又望向了頹玉,淡中透著些冷:“這些日子,在下身體不好,可能會麻煩到頹公子的未婚妻,頹公子,不會介意的吧?!?/br> 梁鸝一怔,隨后同殷予懷一起,望向了頹玉。 頹玉握緊手,一個字都說不出。 他望著恍若一對璧人的殷予懷和梁鸝,突然有一瞬間的茫然。 殷予懷的眸色有些冷,看向他時,與昨日全然不同。 明明在殷予懷口中,小姐是他的未婚妻,為什么,他一點都沒有歡喜的感覺呢?只覺得全身發寒,手都在顫抖。 怎么會,一切正如小姐所想呢? 甚至,他都沒有說一句話。 殷予懷也不需要頹玉的答案,他被梁鸝攙扶起來,坐到了一旁的軟塌之上。梁鸝從小廚房尋來藥,用瓷碗端著遞給他。 殷予懷沒有推辭,一口咽下了藥。 直到梁鸝和頹玉都離開,房間之中變成了冷寂的一片,殷予懷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在生氣嗎? 生誰的氣呢? 自己的,梁鸝的,還是頹玉的。 殷予懷陷入了一片茫然之中,這些日子,他是真的以為自己平靜下來了。 他都能夠真心祝賀了,為何他還沒走出來呢? 那場大火只剩下一地狼藉,為什么他還是走不出來呢? 殷予懷來楞住了。 他想起了那具焦黑的尸骨和覆滿白雪的墳墓。 他走不出來。 即便現在他知道梁鸝就是霜鸝,但他還是忘記不了,他看見那具焦黑的尸骨之時,心中抑制不住泛濫和腐爛的絕望。 那場大火,一直都在他心中。 他的一切,都被那場燒沒了,除了他。 他已經被永遠地困在了那場大火之中,那起碼,他不能讓梁鸝再被困住。 殷予懷踉蹌著起身,不過兩步就摔倒在地上。 其實這些天,他的身子已經好了許久。但是在這一刻,他感受不到身體的好壞。 那些壓抑的嘶吼的一切,重新回到殷予懷的身體之中。 代替病痛,占據了他的身體,研細他的神經。 殷予懷望向夢中那片大火,緩緩地走進去。 * 出了殷予懷房間后,梁鸝自然地放開了頹玉的衣袖。 她像是沒看見頹玉失魂落魄的模樣,輕聲地哼起了歌:漫山遍野輕搖,星河入夢安枕...” 如若殷予懷在,便會發現,這正是他曾經教給梁鸝的童謠。 頹玉望向梁鸝,只一瞬間,梁鸝眸中的笑便溫柔了不少:“熟悉嗎?” 頹玉點頭。 梁鸝伸了伸懶腰,輕聲呢喃:“是殷予懷曾經教給我的童謠,不過難怪那時候我會覺得那么熟悉,原來本來便是幽州的?!?/br> 頹玉看向梁鸝面上的笑,癡了一瞬。 直到將梁鸝送到房間時,頹玉才垂下頭:“那小姐,頹玉便先退下了?!?/br> 梁鸝伸手,像是獎賞一般,摸了摸頹玉的頭:“做的很好,今后也要如此?!?/br> 頹玉心有些發顫:“是?!?/br> 轉身那一刻,頹玉想到了半年前,他去向小姐認錯時,小姐并沒有說他什么。甚至,從頭到尾,小姐連一種稍重一些的話都未說,罵他的,一直都是青鸞。 他曾經真的有一段時間以為,小姐明白他心中所想,故而是不在意的。 只是一個霜萋萋,最后也沒有破壞事情。 但是,好像不是的... 頹玉恍若行尸走rou,拐角之后背靠在門上。 突然明白了那句話。 背叛就是背叛。 小姐沒有一字提到過霜萋萋,但是那件事之后的一切,都是讓他在為曾經的背叛買單。 這不是他陡然意識到的,是一點一點,緩慢地滲透、蔓延到他的思維之中。 頹玉顫抖地坐在了地上。 在這一刻,他恍然明白,小姐從來沒有打算放過任何人。 無論是殷予懷,還是...他。 * 楊三回到幽王府,便發現殷予懷又吐血了。 他慌亂地,開始在小廚房煎藥。 但是藥煎好了,已經端到了門口,楊三猶豫了很久,都沒有推開門。 他坐在了臺階之上。 同梁鸝有關的一切,開始回蕩在他腦海中。 那是一個春日,殿下已經昏迷了半月有余。 小院木門傳來“吱呀”的聲音,他原以為是郁岑來為殿下看病了,推開門,卻看見了溫柔著眸的梁鸝。 他下意識退后一步,知曉自己失禮跪下來的那一刻,梁鸝已經不在意地從他身旁走過了。 她走到了那顆大樹下。 隨后,看向了那扇緊閉的窗。 推開窗,便能看見殿下。楊三看見梁鸝看了很久,最后卻只是輕笑著轉了身,她開始吩咐手下人在大樹上搭一個秋千。 有人爬上樹,有人在地上割著木,梁鸝就在一旁,細細地看著。 她甚至沒有再看一眼窗,只是逐漸看著一個秋千成形。 就在楊三以為梁鸝只會看著時,梁鸝開始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耐心地編起了藤蔓。 她編了整整一個下午的藤蔓,最后用這個藤蔓纏繞起了秋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