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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的書房內燈火通明。 江溫遠正坐在桌前,埋首寫奏折。 那黑影輕輕落到書房外的窗子前, 敲響了落下的木板。 有規律的敲擊聲暗含著獨屬于暗翎的密語。 江溫遠聞聲,頓住筆,淡淡道:“進?!?/br> 那黑影便打開窗戶, 翻了進去。 “殿下?!蹦呛谟皟扇阶叩浇瓬剡h面前,單膝下跪。 “知遠, 有何發現?”江溫遠問。 徐知遠是江溫遠安插在鄭府里的暗探,平日里負責監察鄭云的一舉一動, 收集鄭云結黨營私,圖謀不軌的證據。 這些年零零總總的證據已經收集了不少,就等東窗事發的那日。 徐知遠道:“殿下,您前些日子吩咐屬下盯緊鄭云,看看他是否與您在追查的琳瑯山莊有關,今日,鄭云入了書房, 不一會兒便從鄭府后門出去,去到不遠處的一間小破屋里?!?/br> “哦?”江溫遠挑眉。 “屬下本欲跟上去一探究竟, 但那小破屋里有一高手,從內力來判斷,他的功夫遠在屬下之上, 若屬下在屋外久待, 恐會被察覺,于是屬下便離開了?!?/br> “屬下猜測, 鄭云所見之人, 也許會與琳瑯有關?!?/br> 江溫遠輕笑一聲, 鄭云這老狐貍,還真是越往深查,腌臜事越多。 “你做得很好,現在我們不了解那琳瑯山莊,不宜打草驚蛇,你繼續回去盯著,切記小心,我們放長線釣大魚?!?/br> “是?!毙熘h說罷,便起身,退了幾步,又從窗子翻了出去,不見蹤影。 江溫遠又提起筆來,在那奏折上添了幾條鄭蘭的罪狀,這才滿意地擱下筆,放松地往后一靠。 不一會兒,有影衛走進書房,交給江溫遠一封密信。 那密信自江南而來,江溫遠拆開密信看了一眼,眼里流露深意。 鄭云一夜未眠,頂著兩個大黑眼圈去上早朝。 平日里對他前呼后擁,溜須拍馬的人如今見了他,皆躲得遠遠的,唯恐和他牽扯上關系。 他們依舊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嘴里議論紛紛。 鄭云獨自一人穿過人群,努力地挺直腰板,卻還是有幾分滄桑和落寞。 沈君漓和江溫遠在大殿外打了個照面,兩人拖拖踏踏,等前面的大臣都進了殿,這才走近了,說悄悄話。 “皇兄交代你的事辦得怎么樣了?”江溫遠問。 沈君漓得意一笑:“放心吧,都辦妥了?!?/br> “那么,一場好戲要上演了?!苯瓬剡h道。 待眾位大臣都入了大殿,江溫行也在喜公公的吆喝聲中走進大殿,坐在了龍椅上。 大臣們照例行了跪拜之禮,江溫行說了“平身”之后,便問:“諸位愛卿可有事要奏?” 江溫遠首先站了出來,道:“陛下,臣要啟奏鄭大人之女霸凌同硯致其死亡一案?!?/br> “那案子有何問題?”江溫行問。 江溫遠抬頭與江溫行對視一眼,皺起眉頭,道:“陛下,按大云律法,故意殺人罪可判處十年及其以上,情節嚴重者,可判處死刑。 “而案犯鄭蘭,不僅置受害者的性命于不顧,甚至在臣審訊時依舊不知悔改,絲毫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還覺得受害者之死是理所當然,性質惡劣,原本應當嚴懲,但——” 江溫遠說著說著,忽地頓住,他微微轉頭,望向站在自己身旁的鄭云,似乎有什么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江溫行自然注意到他的小動作,便道:“有什么話就直說,不必藏著掖著?!?/br> 江溫遠又望向江溫行,似乎下定決心,繼續道:“但鄭蘭卻同臣大放闕詞,說即使她殺了人,大理寺也不敢治罪于她?!?/br> “豈有此理!”江溫行臉色微沉,怒道,“她如何敢口出狂言?!” “鄭蘭說,因為她爹爹是禮部尚書,無人敢動她?!?/br> 江溫遠話音一落,大殿上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鄭云更是冷汗直冒,他竟不知,小女兒竟然在江溫遠面前說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可無論這是不是事實,江溫遠此舉,都是先發制人,叫他騎虎難下。 鄭云偷偷抬頭望了一眼坐在龍椅之上的人,發現對方眼里根本沒有半分驚訝之色。 他心里當即有了判斷,這兄弟倆分明是串通好的,來這給他唱了一出戲! 鄭云的猜測沒錯,早在昨日夜里,江溫遠便派暗翎的人秘密將奏折送入了皇宮里,那奏折上細細列舉了鄭蘭的種種罪行。 對于鄭蘭的蠻橫無理、目中無人,江溫行是真真開了眼界。 不過一個臣子之女,卻敢如此放肆,不過是因為有個“無所不能”的爹。 鄭云本就是江溫行的心頭刺,如今加了鄭蘭一事,更叫他對鄭家深痛欲絕。 江溫行當即派人送了信給江溫遠和沈君漓。 他籌謀已久的大計,也應當拉開帷幕了。 這會兒兄弟倆一唱一和,硬生生堵住了鄭云想要賣慘的路。 畢竟江溫遠有話在先,這鄭蘭不僅漠視人命,還直言因為鄭云,連大理寺的人都不敢動她。 這要放在前幾年,倒也是事實,畢竟那時是李謝康掌權大理寺,李謝康這人最擅長左右逢源,息事寧人,像琴音閣這種事,是斷然不會被拿到大殿上來,直直捅到陛下面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