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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蘭在琴音閣里可謂臭名昭著。 看誰不順眼就欺辱誰,恨不得像個螃蟹似的,天天橫著走。 這樣一個惡霸,也配用“生性善良”來形容? 鄭云見一群人依舊堵在馬車前,紋絲不動,氣得血壓升高。 好??!他還想給大理寺一個面子,可大理寺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趕著上來要和他撕破臉皮。 鄭云將車簾重重地甩回去,冷冷地道:“給老夫沖過去,老夫倒要看看,誰敢攔著!” 車夫揚起一抹陰冷的笑,正準備揮鞭子,就聽得一道冷漠的男聲:“鄭大人可真是叫本王大開眼界啊?!?/br> 車夫的動作僵住了,鞭子輕輕地落到馬身上,跟撓癢癢似的。 馬兒甩了甩毛,踢了踢蹄子,未往前走。 一道黑色的身影走過街道,停在了馬車前。 三十和官差們為他讓路,抱拳行禮,道:“殿下?!?/br> 鄭云在聽到聲音的時候便一拍大腿,這個江溫遠,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趕過來給他添堵! “鄭大人,你見了本王,也不下車行禮嗎?”江溫遠筆直地站在馬車前,用眼睛瞥了一眼依舊坐在馬車上的車夫,淡淡道,“難怪貴府的車夫敢這么囂張,看來是與鄭大人一脈相承啊?!?/br> 車夫嚇得趕緊滾下馬車前的橫梁,跪在地上求饒:“小……小的粗鄙不懂規矩,與老爺無關,還請殿下大人有大量,饒了小的這一次!” 王爺這話,是不給他留活路??! 他神色惶恐,哪里還有半分之前與三十對峙時的囂張。 三十俯視他一眼,又厭惡地移開目光。 嘁,看菜下飯的狗玩意兒。 江溫遠都這么說了,鄭云哪里還坐得住,只得忍著口氣,下了馬車。 雖然他權勢大,官齡老,可到底,江溫遠是君,他是臣。 無論他是否愿意,這禮,他是必須得行的。 鄭云下了馬車,先是狠狠踹了那車夫一腳。 那一腳攢著狠勁兒,車夫猝不及防,直直被他踹得飛了出去,撞到路邊的墻上,破了腦袋,突出一口血來。 鄭云撒了氣,這才抖了抖衣袖,揚起一抹假笑來,走到江溫遠跟前,行禮道:“老臣見過殿下?!?/br> 江溫遠面無表情地點點頭,道:“鄭大人請回吧,令愛暫時不得回府?!?/br> 鄭云以為江溫遠好歹會和自己虛與委蛇一下,哪曾想對方就喊他下來行個禮,就毫不留情地開始趕人。 他翹了翹胡子,一口氣險些沒喘上來。 他憋紅了臉,最后還是道:“這琴音閣雖有命案,可與小女絕對無關??!蘭兒她自幼善良溫和,連只小鳥都不敢殺,怎么會與人命有牽扯?現下她被關在琴音閣,肯定已經嚇壞了,老臣好不容易得個女兒,還請殿下將小女放出來?!?/br> 江溫遠瞅了一眼鄭云,發現這老頭兒說著說著還兩眼淚汪汪,頓時無語。 “鄭大人,你若真的覺得令愛‘善良溫和’、‘不會與命案有牽扯’的話,大可放心地回家等著,案子一破,令愛自然就回去了,何苦為難本王的人呢?”江溫遠故意將“溫和善良”和“不會與命案有牽扯”咬得又重又慢。 鄭云懷疑江溫遠在諷刺他,可偏偏江溫遠望向他的目光很是真摯,似乎真的相信鄭蘭是個溫溫和和的柔弱姑娘。 被這樣的眼神望著,鄭云那些反駁的話都噎在嗓子眼,壓根說不出去。 江溫遠很享受把鄭云噎死的感覺,他裝模作樣地伸了只手,道:“鄭大人,請回吧?!?/br>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鄭云若還要硬闖,那就不僅僅是置江溫遠的面子于不顧,更是做賊心虛,覺得鄭蘭做了什么壞事,他不得不來提前撈她。 鄭云就算再不服氣,也只能轉身準備上馬車。 在上馬車前,他朝那依舊趴在地上的車夫吼了一句:“還不死過來!” 那車夫頂著一腦袋的血,又站起來,爬上馬車,有氣無力地揮了揮馬鞭,調轉車頭。 看著馬車緩緩離開,江溫遠拂了拂衣袖,背著手往琴音閣走。 切,老狐貍,看你還能囂張多久。 本王遲早要將你那厚得流油的狐貍皮扒下來,露出那骯臟不堪的五臟六腑。 鄭云坐在馬車上,越想越氣,捶胸跺足。 小狐貍,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當鄭云回到府邸時,負責去尋梅止衡的十六也抵達了畫墨閣。 好巧不巧,他來時,梅止衡還未下課。 十六怕他貿然闖進去,會嚇到姑娘們,搞不好還會走漏風聲,于是他站在屋子外面,等著梅止衡下課。 梅止衡今日受畫墨閣閣主的邀請,來閣里給姑娘們上一堂課。 今日他要講的內容是關于如何去畫一幅人物肖像。 畫墨閣里有許多名家名畫,梅止衡將一幅老先生的畫作掛到墻上,供學子們觀摩。 那畫上畫的是一位市井中勞作的姑娘,只見她穿著淺黃色的粗布短衫,卷起袖子,正在河邊洗衣服。 她低垂眼眸,望著木盆里的衣裳,目光專注,嘴角揚著一抹淡淡的微笑。 她柔順的發髻上別著一朵淡黃色的小花,面前是流淌的河流,腳下是青蔥的草地,身旁是低矮交錯的房屋,天邊是絢麗的晚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