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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瑤桉湊近了些,仔細辨認著她說的話。 她斷斷續續地聽清了“榕樹鎮”、“大胡子”、“清河鎮”等詞。 若換作旁人,定然會把這些話當成眠兒的瘋言瘋語,可對沈瑤桉來說,這三個詞卻是非常重要的信息。 眠兒已經神志不清,但卻對這幾個詞念念不忘,這說明,這些詞一定代表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于是沈瑤桉順著她的話問:“清荷鎮是哪里?你的家鄉嗎?” 眠兒在聽到“清河鎮”三個字時,面露驚恐,雙手猛地抱住頭,嘴里發出尖叫。 “不……不要抓我回去!”眠兒將自己縮成一團,渾身發抖。 沈瑤桉抿了抿嘴,看來這清河鎮對眠兒來說,是個很不好的地方。 她又試探地道:“大胡子?” 這回眠兒抖得更猛了,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她一面將自己往角落里縮,一面重復地念叨著什么。 沈瑤桉仔細地聽著,分辨出了她的話。 她不停地說著“不要……騙子,鎖鏈捆……捆著我,不要……去……清河鎮” 沈瑤桉臉色一沉。 一些事情似乎逐漸變得清晰。 為何眠兒會如此恐懼“大胡子”?為何不想回“清河鎮”? 她不停地說“騙子”,“鎖鏈”,這讓沈瑤桉聯想到了綁架和拐賣。 沈瑤桉最后說了一個詞:“榕樹鎮?!?/br> 眠兒突然將抱著頭的手放下來,爬到她的身邊,抓住她的手,喃喃道:“回家……送我回家……” 眠兒的眼中全是悲凄和懇求,淚水還在不停地往下掉。 她像是溺水的人,望見了唯一一個救命的浮木,用盡全力撲棱過去,死死抓住。 沈瑤桉安撫地握住她的手,溫聲道:“別怕,我會送你回家的?!?/br> 她耐心地哄了眠兒好一陣,后者大約是累了,逐漸睡了過去。 沈瑤桉從暖閣里找了條薄毯蓋在眠兒身上,悄無聲息地出了暖閣。 她將門輕輕關上,一轉身,眼里的柔情便盡數褪去,憤怒涌上心頭。 從方才的那段對話里,她大概能推測出事情的前因經過。 這應該是個拐賣案。 眠兒原本應該是榕樹鎮的人,被“大胡子”以某種方式誘騙,然后被賣到了清河鎮。 而若是她猜的沒錯的話,在清河鎮里,一定有一個買家。 那個買家待眠兒極差,而眠兒不愿接受被拐賣的命運,一直在嘗試逃跑。 跑一次,就被抓回去一次,也許還被買家用鎖鏈拴著,囚/禁在某處。 她手上那些傷,應該是每次為了解開鎖鏈,逃跑出來弄的。 沈瑤桉深吸一口氣,忍不住罵道:“畜牲!” 江溫遠見沈瑤桉出來了,便想上去詢問情況,卻不想會聽到小姑娘罵人。 他垂眸,就見沈瑤桉臉色陰沉,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著,怒火仿佛要從她的眼中噴出來。 他上前,溫聲問:“沈姑娘,你還好嗎?” 沈瑤桉一抬頭就對上了江溫遠關切的目光。 她又深吸了一口氣,硬生生將怒火壓了下去,道:“我沒事?!?/br> 她抬腳往辦案的地方走去,渾身繃緊。 江溫遠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他望著小姑娘努力裝鎮定的模樣,眼里閃過深思。 之前小姑娘被污蔑成殺人犯的時候都不曾這般動怒,她方才到底聽到了什么? 沈瑤桉確實快要氣死了。 一想到眠兒可能受到種種非人的對待,她便忍不住心里的怒火。 從業十幾年,她最痛恨的,就是婦女拐賣。 那些原本該在陽光之下快樂地生活的女孩,就因為一部分人的利益熏心,就因為這種骯臟的產業鏈的存在,而永遠被困在黑暗里,痛苦煎熬,不得脫身。 沈瑤桉走進辦案處,對著里面的官差道:“我需要筆墨紙硯?!?/br> 十四和十一望著她冷若冰霜的臉,齊齊抖了抖。 十四悄悄拉了拉十一的衣袖,弱弱道:“我怎么覺得,沈姑娘像是來這兒討命的?” 他們一口氣還沒吐出來,江溫遠也走了進來。 后者淡淡道:“還不快去拿沈姑娘要的東西?” “是!”十四一個激靈,麻溜地將筆墨紙硯拿來,為沈瑤桉擺好。 沈瑤桉在椅子上坐下,提筆寫字。 寫好后,她將紙抽出來,遞給江溫遠。 江溫遠接過來,就見那紙上寫著: 榕樹鎮:可能是女人的家鄉,也是她被拐走的地方。 大胡子:可能是拐賣女人的人,要重點在榕樹鎮找有這個特征的人。 清河鎮:應該是女人被賣掉的地方,也是她的來處。 沈瑤桉雖然在努力克制自己,但下筆時還是重了些,有些字上的墨水暈染開來,就像她此時的心情,一團黑墨,甚是糟糕。 江溫遠盯著那張紙看了許久,似乎有些明白為何沈瑤桉會如此憤怒了。 同為女子,遇到這種事,很難保持冷靜吧? 江溫遠輕嘆一聲,將紙遞給在一旁伸長脖子想看個究竟的三人,上前一步,摸了摸沈瑤桉的頭。 沈瑤桉抬頭,不解地望著他。 江溫遠溫聲道:“別生氣,本王一定會將這些人全部捉拿歸案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