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相貴妾(重生) 第2節
順其向上,她的腿上可見幾處淺淺淤青。 小姑娘懷抱香衾,蜷縮著雙膝坐在那,心到此時還在“撲通,撲通”的狂跳,思緒更是混亂無比,尚未從剛才的噩夢中徹底回神。 這般坐了很久,她方才好些,眼波緩緩流轉,小眼神兒戰戰兢兢的朝那屏風處望去。 婢子一直在盯著床榻這邊,用意太是分明,是來監視她的。 怕她尋短見么? 顯然是的,但她們多慮了。 宋依依不會,她慫的很。 何況,她還沒活夠呢。 就是因為還沒活夠才更怕。 眼下之事尚未解決,但適才她夢到了什么? 她夢到自己不及桃李年華便隕了,獨自一人孤寂的死在了一個折膠墮指的嚴冬,可憐的不得了。 這夢極真實,要命的是她亦并非初次夢到,為今少說也得有七八次了。 每次醒來,除了驚恐之外,心還有些虛虛的疼,空蕩蕩的,眼睛也微微酸澀...... 這種感覺極其微妙,也很難形容,好似....... 她曾深愛過一個人? 自然,這種奇怪又荒唐的感受在醒來后很快就會被驚嚇吞噬淹沒,消失的無影也無蹤,便比如此時。 小姑娘彎彎翹翹的長睫微動,白玉般的手緊緊拽著被衾,早被嚇的睡意全無,精神了。 如此,她的思緒也便又回到了適才的夢上。 說來好笑,夢中反反復復出現兩個男人,可她一個也不認識,見都沒見過,更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常做這夢。 莫非,這真是什么預示? 宋依依當然害怕,甚至不敢深想下去。 眼前的愁事尚未解決,后頭就又來一個,還是直接死了! 她如何能不怕,她,她最怕死了....... 小姑娘欲哭無淚,滿面愁容,急的一雙小手被她捏來捏去。 她年齡不大,今年剛剛及笄,但前頭的十五六年里可是不大太平,說句“命運多舛”也不足為過了。 不太平到何種程度呢? 當年她剛出生就陰差陽錯,和一個京城大官兒的外室小妾生的孩子抱錯了。 彼時她家還在江南,父親進士出身,是個九品小官兒。 后來長到兩歲,一次意外,抱錯孩子的事兒清明了,倆家換了回來,她方才回到了親娘的懷抱。 按理說她對宋家也算是有點功勞的。 父親宋文生,因為抱錯孩子的事兒,一度結識了那京城權貴,受到了些許提點,對方不過一句話,就把她爹爹調回了京城不說,還連升五級,做了個六品官,比過他苦熬半輩子。 但父親卻一點也不喜歡她,還說她命不好,是個沒福的,甚至說她若是個好命的,這事兒也不會清明。 兩家天壤之別,換回與不換回命運也是天壤之別,這般機遇都抓不住,可不一看就是個沒福的。 從小就被自己的親爹這般說,宋依依當然難過。 不過在宋家不喜她的倒也不止是她的爹爹,還有她的祖母。 自然,不被喜歡的也不止是她,還有她的母親。 好在久而久之,宋依依發覺,自己心大,對于他們的喜不喜歡,竟是也不那么在意了。 后來長到十歲,意外再度降臨,她和母親在宋家被欺負到了,爹爹和祖母竟能容忍姨娘姚夢蓉空口白牙地誣陷她母親與人私通! 她和娘親到底是被趕出了宋家。 后續她母女二人投奔了舅父,這般一過就是五年,日子一度十分清貧,但好在舅疼母愛,也算舒心。 哪成想今年五月,霉事連連。 舅舅出事、母親大病、而她竟是中人圈套,被人打暈賣到了這種地方,轉眼如今已經四個多月了。 小姑娘眉頭始終未曾舒展....... 先不說那夢的預示,便是眼下這關要如何過去....... 她是謀劃了逃跑,但失敗之后,此法子無疑已經成為泡影,再不可能。 四日,難道真要認命,坐以待斃么? 作者有話說: 明天見 第3章 穩人心 宋依依不會。 她雖生的嬌弱,一副風吹一下就要倒的模樣,但卻從小就好似一朵頑強的小白花,不大容易就認了命。 不過往昔再怎么她還有母親護著,哪像現在這般無助,這般身不由己。 眼下連自由都無,睡覺都有人看著,豈非太難。 宋依依沒法子,待平穩了一會兒后又躺回了床上,翻來覆去的越想越愁。 正這時,門外的兩個婢子零碎的話語飄進了她的耳中。 “還有四日?” “是呢,今兒幾個爺都在問,秦大公子已經等不及了,適才喝了點酒,差點上了樓來,杜mama給攔了下,以前哪發生過這種事!” 那句“差點上了樓來”聽得暖衾中本就怕極了的小姑娘心中更是發憷,裹緊了被子,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只露了一個小腦袋,無疑更愁了。 這宿最后,宋依依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睡著的。 燭火微搖,長夜漫漫,火苗漸漸熄滅,由夜轉明。 翌日,宋依依迷迷糊糊地剛一醒來便聽婢子道:“雪蝶姑娘,大mama一會兒過來?!?/br> “雪蝶”是她在春香樓的花名。 宋依依聽到“大mama”三個字就想起前日之事,很害怕,但人今日會來,她毫不意外。 不時廊道上便傳來了語聲,一股子嫵媚蕩漾又火辣辣的風塵之氣,亦是一聽就世故圓滑,老練的很,正是這春香樓的大mama杜氏的聲音。 屋中的婢子趕緊開了門去。 廊道上,琉璃燈盞已經熄滅,外頭日上三竿,暖陽的光束透過細細的窗格照落下來。 杜mama三十七八歲,打扮的十分艷麗,笑吟吟的步步生花,手中搖著一把牡丹小扇,妖妖嬈嬈地過來,一面走著,一面吩咐著下人做事,瞧著心情大好。 她自然心情大好,近來數銀子數到手軟,做夢都會笑,撿了這么個搖錢樹! 自七日前,那小姑娘的畫像一現,這些個日子,樓中客人比原來翻了一倍還多。 往昔她的死對家,勾欄院的貴客基本全被勾到了她春花樓來,怕是要氣死那位石三娘了! 人只要一進來,歌舞酒水,吟詩作畫,姑娘作陪,什么不要銀子?她春香樓是出了名的奢華之地,便是不過夜,沒個三五十兩也別想出去。 為今四日,新面孔可是不少,日日有人和她打聽那“雪蝶姑娘”,昨日更甚,一向風雅的秦大公子酒后竟是失態,直接要上來見人,嚇壞了杜mama! 若不是那小賤人身上有傷,杜mama怕出差錯,就偷偷地帶那秦大公子上來瞧了。 雖說樓中有規矩,但規矩都是人定的。 那樣的家世,那樣的男人,杜mama可惹不得,自是得靈活一些,變著法子討好哄著。 思及此,她便又想起兩日前,那小賤人逃跑之事。 杜mama是如何也沒想到,她柔柔弱弱的能干出這事來,亦是想起來就恨得牙直癢癢! 如若真出那等差池,她春香樓怕是要被人笑掉大牙,以后不用做生意了! 前日教訓了人,昨日晾了她一天,今日杜mama為何來,也正是因此,眼下還有三日,可是斷斷出不得亂子! 這般想著,她人已經到了宋依依房間前,前腳跨進門來,尚未轉過屏風,音兒便先傳了來,揚聲笑喚著,“蝶兒?!?/br> 那聲音要多親切有多親切。 宋依依不敢不答應。 不過多時,倆人照了面,杜mama看見她便停了腳步,瞧著她那副招搖的模樣,那身段,那腿,那腰,那胸,以及那狐貍精似的臉蛋,心中小視,但臉上的笑容卻更加明顯。 無論如何,杜mama倒是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尤物,尤物中的尤物。 她把她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遍,連頭發絲兒都沒放過,這小賤蹄子當真是沒有半絲瑕疵,讓人越瞧越想瞧。 這女人見了都如此,男人還不得像狼一樣。 杜mama搖著扇子過了來,語聲親昵,笑臉相迎,關懷道: “好些了么?可還有哪里不適?來,給mama看看?!?/br> 說著已經拉起了依依的手,掀起了她的衣袖。 宋依依下意識微微閃躲了一下,接著倒也沒反抗。 小姑娘細臂露出,其上有幾處淺淺淤青,身上和腿上亦是如此,都是前日里幾個婆子扎她的時候,撞在哪磕碰留下的,好在都是輕傷,三日后怕是怎么都好了。 一看這,杜mama無疑又想起了她逃跑那事,心里頭強壓著火,擠出笑來,“你呀!” 接著便拉著那美人去了榻上坐,嘆息一聲,開口安撫了去。 “mama還不都是為了你好。不是我說,家里人都把你賣了,就算從這跑了你能去哪?再說就你這幅模樣,能走出幾步?離開了春香樓,還有別的樓等著你,誰看見你了能放過?你又不是小傻子,怎么會想不明白這種事?秦大公子年輕,生的又好,你不知他是誰?那是平國公家世子,京城有名的貴公子。那種簪纓世貴,有的是錢。你的初-夜給他還虧?伺候的他好了,就你這小模樣,沒準他往后包了你,就是贖了你回去做妾也是極有可能的呀!那還不是掉進金窩子里了。換做是樓里的旁人,早就心滿意足,你不知道都多羨慕你?還在想什么呢?” 宋依依在想什么? 她不想要這種羨慕,自然也曉得杜mama的心思。 前日還在對她破口大罵,駭人的很,今日就又換了嘴臉,好言相勸,自是怕她生事,壞了她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