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意識
沉晝神情自若抽出手,將沾上的曖昧體液慢慢捻在一起,不甚在意的擦在衣角處。他一點不急著回答,兩手一摟讓陸夙面對面坐在自己腰腹部,挨得極近。 二人的呼吸混在一處,皆是冷靜自持,不帶掩飾,半分看不出方才還耳鬢廝磨,繾綣旖旎之時的氣氛。 陸夙笑著,微微挑起眉:“你這算是…想用美色賄賂我嗎?” “不是你說的,我是你男朋友么,喜歡你,算什么賄賂……畢竟,我不是你們的一員?!彼p輕笑著,唇碰了碰她的臉頰,倒有幾分溫存的模樣。 這話便算是肯定,沉晝已經不單單是任務目標那么簡單了,他很清楚陸夙不是原身,并且這里來過的人不止她一個同樣暴露在他眼前。 之前失敗的,是否有他的原因呢? 假如自己的來歷已經被知道,在世界規則中身為男主的氣運之子,所作所為都會得到默許與推動,一切手段計劃皆是重重阻礙,偏還找不到根源。 努力全部作廢,越往后就會越難。因為最大的阻礙是男主本人,熟悉了他們手段的他,這個任務就永遠不可能被完成。 “是因為周棠?”陸夙最終問出一句毫無關系且突兀的話,原劇情中他即使是雙性人也頂著女性身份,現在變成男主就是最大的不同。 “嗯?不,已經說過了,我是你的男朋友,既然我答應過,就不會反悔?!?/br> 沉晝伸手扣住她的脊背,按著她靠在自己懷里。 “讓我抱著睡一會兒吧,有些冷?!?/br> 他像是預感到陸夙想開口,又補上一句:“我跟你們不一樣,我很脆弱,若是死了,你就沒有我了?!?/br> 不到一會兒,他便像說的那般沉沉睡去,呼吸平穩,心跳的卻極慢,若非陸夙是貼著他胸口的,都要以為這人是不是快死了。 夜色偏濃,這片廢墟中更是寂靜,最大的聲響居然是周棠指甲刀發出的聲音,一下一下,清脆難以忽視。 仿生人無疑是有睡眠設定的,可他明顯是沒有被開啟,陸夙則是自己關掉了,太過規律的休息絕對會讓她死的很快。 她就這么睜著眼聽周棠玩指甲刀度過了天明前的幾個小時。 沉晝放在她身上的手收緊,輕吻她的發頂,此時剛過五點,只能說天光微明,他顯然已經養足了精神。 “以前來這里的人,是怎么做的?” 思考了幾個小時,沉晝肯定是沉晝本人,性格還是能參考的,打直球詢問比拐彎抹角的委婉效率高很多,否則只會適得其反,永遠問不出有用的。 “大約,都在找死吧?!彼曇粑?,還帶著一些鼻音,像極撒嬌。 “能仔細說說嗎?” “有趁我被關著時想殺我的?!?/br> ……哦,那是頭鐵的。 “有把周棠在我逃跑前放出來卻害他死了被調走的?!?/br> ……這是捷徑走錯成死路的。 “還有,像你一樣來接近我的,這種很多,有時是女人,有時是男人;想殺我,cao控我,或者是跟我上床?!?/br> ……不知道怎么說,但一定很有錢;沒點道具在身上可不敢這么莽。 沉晝長舒一口氣,手撫著她臉頰,輕輕摩挲,留戀著這份溫暖。 “介意我問幾個問題嗎,你覺得周棠,是男性還是女性?” “現在這個,我覺得他是個普通的人類,僅此而已,非要說,那他是個男人;之前的,約摸是個內心矛盾且惹人討厭的家伙,姑且,就當做是女性好了?!彼曇衾锏臎霰〔谎趯χ芴牡哪?。 “那么,你怎么看我?”陸夙倒是有些好奇。 他似是在回憶,緩緩道:“不太能記起來了,只記得,最初確實是我對不住你。時間過去太久,我早就忘記你這個身份的人叫什么了;盡管若是沒人像你一樣選擇這個身份,會回歸到原位?!?/br> “……不過,我確實再沒見過了。他們可能是吸取了前面的教訓,總是挑著避難所建立之初出現,可惜,都走不長遠。哪怕我不干涉,他們也活不久?!?/br> “前仆后繼的,惹人煩厭??墒侵钡侥銇碇?,我已經在靜止不動的這個世界,待了十幾年了,除了我沒有任何會動的東西?!?/br> “我像擺弄玩具一樣,搭好,再毀掉,如此重復著;竟也是,覺得寂寞了?!背習冇檬志碇膸卓|發絲,動作輕柔。 “你什么時候醒的?”陸夙其實已經知道了,但還是問出口。 “就在,聽了你們對話的時候吧?!?/br> ……是我跟他說話的時候。 不知不覺間天亮了,指甲刀的聲音從沉晝醒來就停止了,等兩人走到他身邊,才發現他睡著了。 陸夙發現他的休眠模式被打開了,設置的是早八晚九,還有半個小時。 “我做的?!彼麛喑姓J了。 “你想過末世結束后去哪嗎?”她隨口問道。 “我想做的,已經做完了,孑然一身,還能去哪里?!?/br> 沉晝極為認真的陳述,他早就不知道該去哪兒了,回家,注定是奢望。 他會死在這里。 而眼前這人,也注定不會停留,不過是同行一段時間的過客。 ……僅僅是,過客。 “在你不需要我之前,我會一直在?!彼Я颂Т浇?。 那份數值就在50%定格,即使是另一個沉晝,也達到了半數。 他們并肩站在一起,看著那還不灼目的太陽,彼此沉默無話。日出終究是錯過了,趕上的,是耀眼前最后的溫煦。 ……“異變的范圍,還挺廣?” 【請宿主認真工作,摸魚并不可取?!?/br> 陸夙也不是真的要知道什么,調侃一句罷了,他是初代正好,省了偽裝。不過歲惑居然不在嗎? 她呼出一口氣,卻看見有東西奔過來,灰撲撲一團,看不出樣貌。 只是空氣中出現一股令人作嘔的酸腥味,隨著它的靠近變濃,仿佛叫囂著要將你們腐蝕掉一樣。 這下不用看清她都知道這是什么了,那就是所謂涎水十里惡臭的變異猛獸。周棠還未醒,只能,殺了它。 槍炮要么火力不足,要么破壞力太猛,輕則殺不死,重則得連累這一片都被轟炸。這里若是毀了,再找不出第二處可用的實驗室。 陸夙調出一把長刀,觀察它的運動軌跡,極有目的的沖著……自己的方向來的? 那雙長耳極大程度限制了它的行動,她屏息凝視,抓住它近前時雙耳拖地造成延遲的時機揮動長刀砍下了那對耳朵。 趁它吃痛喪失方向感,乘勝追擊連根削斷了耳朵,帶下一小塊絨毛額頭,血液噴涌溢出,混著腥臭,更惡心了。 兔子的致命弱點,一處是耳朵,一處是腹部。 她找到機會挑翻它,用力揮下長刀,到底活物不好剁,只是斷了半截下身,還連著剩下一半,內臟露出,漏在外面沾了沙土。 一直注意不被那大兔子身上能讓她染上異味東西接觸的陸夙,在它死后松了口氣。 它大張著嘴,門牙不平,反而尖利;口腔內部長著一圈雜亂的犬牙,掛著幾絲血rou,還滴著血。 “真是世風日下,連兔子都覺得活夠了?!?/br> “嗯?”沉晝不太理解她說這話的意思,微微偏頭。 陸夙收起刀,發現它回收時會清洗消毒就放了心,目光飄在它身上:“沒事,感慨下它吃了rou會不消化,再怎么變異,也還是兔子罷了?!?/br> 解決它的時間,剛好到八點,周棠醒轉后發現死在面前的兔子,不算驚訝,只是問陸夙是不是打算要吃它。 “....你想吃嗎?”陸夙擰眉反問,它真的很臭。 周棠搖搖頭,拿出指甲刀用它指了指兔子的牙:“上面有毒,它中毒很深了?!?/br> 但見沉晝似乎想碰,陸夙想了想,把自己的手套摘給他:“對男朋友,我還是很大方的?!币贿厡χUQ?,一邊笑了下。 他接過其中一只,將右手手套珍重般給她戴了回去。 “一只足矣,謝謝了,女朋友~”沉晝重復了她的動作,還更為可愛,倒是把周棠嚇一跳,覺得他肯定吃錯藥了。 他右手拈起兔子鼻頭上方的干凈皮毛,左手伸進它口中輕輕一掰,就取出了一枚尖牙,還滴著血。 手套倒是不見臟,也沒有奇怪的味道,這是按著仿生人程序打造的,一定程度上擁有部分功能。 “它有什么用嗎?”陸夙問道。 “作為向導,指引我們找到那只源頭?!?/br> 沉晝捏緊它,卻也怕弄壞了手套而放松,他語氣說不上輕松,頗有點沉重的意味,還是壓下去繼而平淡道:“ 不過也會吸引來如它一般的東西,不僅如此,你也處在危險中?!?/br> “女朋友,我的血有毒啊?!?/br> “而那只白鼠,等找到它,恐怕已經進化出了自我意識?!?/br> “除了絞殺,沒有活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