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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昭遠輕輕笑了一聲,說:“我最近沒什么要忙的了?!?/br> “我再忙幾天,之后也能閑一段時間?!?/br> “快到你生日了?!?/br> 譚錚沒太注意日期,想了想才回答:“還有半個多月?!?/br> “半個多月很快?!?/br> “嗯,和你在一起的話就很快?!?/br> 任昭遠無聲笑笑:“我問了你助理,月底有個招標要忙,到你生日這段時間可以空出來?!?/br> 譚錚聽懂了,手在他后腰搓了搓:“任老師有什么想法?” “之前說好要出去玩,想等到我們都有一個月時間有點難,就趁現在吧?!?/br> “好,你想去哪兒?” “聽你的?!?/br> 譚錚低頭看他發頂,新染的顏色是任昭遠習慣的棕調,不過比從前淺一些,看著心間就會生出幾分愉悅綿軟。 “你沒有想去的地方嗎?” 任昭遠拖長聲音「嗯」了聲:“最近到處跑,沒什么想法,你定吧好不好?” “好。累的話就在家歇一歇,我是想和你一起做些事,不一定要出去?!?/br> “不累,就是去的地方太多反而不知道想去哪里了。你來選,我跟著,哪里都好?!?/br> 哪里都好。 譚錚擁著任昭遠,覺得最好的地方不過如是。 回S城后在家歇了一天,兩人收拾行李駕車去了火車站。 譚錚想去西藏。 任昭遠有高原反應,飛機直達速度快但難受的可能性更大,火車行駛中海拔階梯式上升,有過度時間,人體會更容易適應。 不過讓他們選擇耗時近兩天的交通方式的最主要原因不是這個。 是譚錚說起想去時,任昭遠說自己曾經想坐綠皮火車去一次,已經坐上了去拉薩的火車,可中途下車趕了回來。 當時他收到舅舅的信息,說他爸媽快要回來了。 任昭遠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等了許久,等到一場大雪,之后再也沒有去過。 他說,后來一直抵觸,現在再想,反倒只余下遺憾了。 譚錚說,不用遺憾。 沒什么好遺憾的。 余生幾十載,歲月等長。 他們可以做數不清的事,從前沒來得及的,或者今后忽然想的。 一等座不比頭等艙,路上時間又長,坐久了累人??善綍r飛機延誤一小時都會耽擱許多事的兩個人,選了相較之下性價比最低的方式,花費幾十個小時這樣慢慢在路上走,卻無時無刻不在享受。 路上風景很美。 身側之人難得。 任昭遠這次高原反應很輕,入住酒店后擁著譚錚躺了幾小時就基本恢復了精神,不過兩人沒著急出去,吃了些東西收拾好后休息了一晚,第二天譚錚帶任昭遠去一家小店吃了口味正宗的藏式早餐。 他對當地的熟悉顯而易見,任昭遠知道他來過,現在懷疑他來過許多次。 “只來過一次,”譚錚給任昭遠遞了兩張紙巾,“包子里面汁多,小口咬,當心燙?!?/br> “嗯,”任昭遠咬破點皮,嗅到rou餡里其他地方全然不能媲美的鮮香,“想起件事?!?/br> “什么?” “阿姨說,譚清告訴她你學做飯了,好像是去年?!?/br> 任昭遠著重強調了「學」這個字的音,眼睛里沁著些微笑意,想表達什么根本不用繼續說下去。 譚錚有些無奈地笑了下:“我發現在你這里什么秘密都藏不住?!?/br> “啊,”任昭遠手肘支著木桌邊沿,聲音微微拖長,“原來你還想藏秘密?!?/br> “哪有,我有什么能瞞過你?!?/br> “瞞得過的我也不知道啊?!?/br> “嗯,”譚錚煞有其事地點頭,身體前傾壓低聲音,“比如我現在特別想把你帶回酒店去?!?/br> 任昭遠把包子塞到他嘴里:“吃你的飯?!?/br> —— 他們在西藏待了一周,有時上午去八廓街下午去布達拉宮,有時候就穿著藏服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或走或坐,從日出到日落。 這里有最藍的天、最白的云,有濃厚的人文氣息和虔誠的朝拜者。 臨走那天他們去了海拔四千多米的納金山,山風自崖口呼嘯而過,連接崖口兩端的無數經幡獵獵作響,任昭遠難以形容站在層層疊疊經幡之下時的震撼。 遮天蔽日。 至烈,至誠,至濃,至凈。 “這上面有你的一條嗎?” 譚錚同樣仰著頭,說:“如果還在的話?!?/br> 山上有許多顏色漸褪的經幡垂落在地面,任昭遠盡量避著不踩到,可再往上一些時五彩經幡幾乎覆滿,無處落腳。 “上一次來的時候我找了一位藏民帶領,他說,信仰只在心中,萬事不勝心誠?!?/br> 褪色的經幡并未褪色,地面的經幡不在地面。 譚錚一手提著買好的四卷經幡,一手牽著任昭遠爬到崖頂。 從上面低頭再看又是另一番震撼。 仰頭湛藍無垠,俯身經幡不計。 他們把一端牢牢固定在崖頂,沿著陡峭山坡將經幡放下,天空、祥云、火焰、江河、土地,彼此相連,隨風而起。 經幡放得越長就越難掌控把握,可沒有一處不平整的地表讓他們磕絆過。 到另一座崖頂已經是許久之后,日頭偏移,影子交疊。 地面的經幡被日照雨淋,腐蝕的氣息日日隨風而散,只余微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