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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錚沒多說什么, 又倒了三杯。 剛剛的三杯施總擺手只是隨意客套,這會兒的又三杯讓他挑了挑眉:“賠罪酒一輪就算,譚總這是?” “前三杯是我沒能應約,這三杯是我沒坦誠相待,meimei離家出走急著找人是前一晚的事,那天沒能趕去J城其實是我先生被我惹生氣了,他鮮少生氣,一生氣嚇得我腦子發木,只顧哄人了?!?/br> 譚錚說話時帶了點自我調侃的歉意的笑,若有若無,較之點頭哈腰嬉皮笑臉的奉承賠禮天差地別,卻反倒襯出一股別樣的真誠來。 上位者氣場猶在,又顯出幾分矛盾卻不違和的年輕人獨有的沖動簡單。 “這理由不好出口,才找了個正經點的。之前只想能尋個機會合作,可剛剛在外面..” 譚錚話說得不疾不徐,言語實在,句句把自己擺在后輩的低處,身姿卻始終筆挺:“見微知著,不談生意,我真心想多和您來往,自然先要開誠布公?!?/br> 之后靳士炎在旁邊拿譚錚追人的艱難打趣,施總也搖著頭說起自己家那位不好惹的主:“脾氣上來了不出太陽都怨我?!?/br> 包廂里談笑不斷,譚錚一場酒喝下來,臨走時施總攬著他的背喊「小老弟」。 靳士炎主要來露個面,給譚錚撐場也在這老總面前混個臉熟,以后會不會發展J城那邊再說。 他給譚錚打輔助打得駕輕就熟。 人和人之間拉近關系講究一個度,這個度他學了這么多年才掌握個七八分,譚錚卻好像從一開始就會。 像他爸和爺爺說的,譚錚天生就該是經商的人。 什么人面前不茍言笑惜字如金,什么人面前老練沉穩賣弄高深,什么人面前自謙斂鋒偶爾露拙,七分假三分真,他從來都得心應手。 只有他不想,沒有他不能。 是以譚錚之前追任昭遠時進展那么慢靳士炎一度很費解,后來回去和媳婦閑聊起來才被點透。 ——“你拿三塊石頭玩拋接球能半小時不掉,換成家里最老的古董瓷盅試試?” 到了真寶貝的東西,恐怕腦子里全是別摔,什么技巧把戲,全沒用了。 想什么來什么,靳士炎接通來電一秒變音:“喂,媳婦兒..” 打完電話回來譚錚還在路邊站著,沒什么表情也一直沒動作,如果不是一身的酒氣根本看不出他喝了酒。 “司機把劉總監接走了?” “嗯?!?/br> 靳士炎看譚錚拿著手機,又問:“讓任昭遠過來接你?” “等會兒打?!?/br> “都幾點了還等,這會兒他能忙什么???” 靳士炎的司機把車開到不遠處停下,譚錚又把手機放回口袋:“散散酒氣,你先回去吧?!?/br> “出來應酬喝酒有味都不行???”一到八卦方面靳士炎精神就起來了,“怎么,任昭遠管得這么嚴?不聽不讓進家門?” 譚錚不多耐煩地掀起眼皮看了靳士炎一眼:“我怕熏著他?!?/br> “..” 任昭遠知道譚錚吃飯的地方,從會所出來后不想回家,不自覺就開車轉到了這一片。 想著在附近停車和譚錚說一聲結束自己過去接他的,結果一轉彎正碰見幾個人動手,三個男人圍毆一個。 任昭遠有多少年沒見過打架的場景了。 免不得就想到了譚錚。 停車時圍著的三個人已經停下,和中間的人言辭激烈地說著什么,看著又像是要動手。 任昭遠報了警。 揚聲器開到最大,沒兩句話就有個人注意到他,接著招呼另外兩個人走了。 三個人走后中間抱頭蜷著的人慢慢動了動,看著像是想起來。 他在幾層臺階頂部的水泥臺上,旁邊沒護欄,挪動了幾次眼看離邊緣越來越近。 兩米左右不算多高,可如果一頭栽下來也能要命。 任昭遠三兩步邁上臺階:“坐著別動?!?/br> 勉強坐起來的人聞聲轉過頭來,任昭遠視線一頓。 又是于南。 于南看見任昭遠直接愣了,張著嘴睜大眼好一會兒才磕磕絆絆擠出來一聲:“任、任總?” 這會兒走近才聞見濃郁的酒味,任昭遠微微蹙眉,說:“警察很快過來,你最好坐在這兒等?!?/br> “不不不,”于南兩只手對著任昭遠揮,“不用警察,我能走?!?/br> “我已經報過警了?!?/br> “..哦,”于南說完眨眨眼,又點頭,“哦?!?/br> 任昭遠轉身欲走,忽然感覺到一點阻力,低頭看見于南伸手拽住了他的褲腳。 幾秒靜默,于南在任昭遠的有些冷的眼神里緩緩松手,吞了下口水,仰著臉小聲開口:“任總,我、我有話想對你說?!?/br> “說?!?/br>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他結婚了,我破壞你家庭了,我..”于南低頭搓搓衣角,聲音小了點,“我問清楚之后就該找你道歉的,但是怕你不想見我,也沒敢,我太慫了,在他公司外面罵了幾句都怕有人弄我,連夜就跑了..” 任昭遠沒太有心情理他,但這件事上于南確實無辜,這會兒被打得起不來一副可憐樣還要一連串和他道歉,嘟囔著自己慫。 就算不愿意看見他,任昭遠一時也沒能轉頭就走,生了點耐心出來陪著等警察,問他:“那怎么又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