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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若是法海知道他是妖,還會如此嗎? 薛青心緒繁雜,都沒注意到法海已經收回了法力。 這次解毒結束了。 叩叩響起敲門聲,從門外傳來一個男聲。 師弟在這嗎? 是念慈的聲音。 法海朝薛青施了個合手禮,先出去了。 房門開合的那一瞬,薛青看到門外的念慈也在往里看,那一雙溫溫柔柔的眼看向了他,朝著他彎了彎。 在薛青猶豫著要不要點頭打個招呼時,法海已經轉身,那鮮艷的朱砂痣一閃而過。 法海將門合上了。 他們似乎在討論著什么。 就在薛青的禪房門口。 隱隱約約的也聽不清。 薛青下了床,剛穿好鞋,就聽到禪房門被推開的聲音。 法海又進來了。 他說他需要先離開,明日再來薛青這給薛青進行最后一次療傷解毒。 估計是念慈找法海有什么要緊事要相商。 薛青點頭,和法海告別。 此刻房中只剩下他一人,反倒方便薛青梳理自己的心緒。 隨手拿起一個話本,薛青伸向桌上的幾塊酥點。 估計是被阿樂帶起的這個習慣,現在薛青翻著話本時,也總是習慣性的往自己嘴中塞點心之類的吃食,不然就會覺得缺了點什么。 隨手翻了幾頁,往日吸引他的話本也失了興趣。 薛青起身,走到今日和法海一起寫祈福帶的桌前。 桌上的東西還沒收拾,筆墨紙硯都一同擺著,還有薛青寫的草稿也整整齊齊地疊著。 他記得這草稿被他碰的亂了,估計是后面法海幫他疊了起來。 抽出幾張草稿再度欣賞了一番自己的字,薛青還是覺得丑的不能再看,將草稿又放回去了。 他在桌前站了一會,從袖中掏出祈福帶。 祈福帶顏色是純正的紅,上面用漆黑的墨寫著的字體俊秀。 是法海為他寫的萬事如意。 在綁祈福帶時,薛青從他放在樹下的那疊祈福帶中拿起了這個。 不知為何,在拿起的時候他遲疑住了。 他突然不想將這條祈福帶掛在祈福樹上了。 比起掛在他再也不能見到的祈福樹上,他反倒想將這條祈福帶留下。 就當是個紀念品,薛青這樣對自己說。 那時薛青已經決定將手腕上的玉鐲送給法海,那么他拿走寺中的一條祈福帶,應該也沒事吧。 神思轉動間,薛青已經將這條祈福帶塞入了袖中。 又怕被正在綁祈福帶的法海發現,薛青做賊似的拿起下面的另一條祈福帶,裝作無事的回來繼續綁祈福帶。 伸手緩慢地摸了摸正紅色祈福帶上的字。 薛青還能想到當時法海寫下這四個字的場景。 逆著日暉的身影中,他緩慢地落筆。 一筆一劃,無比珍重。 而如同碎金一般的日光撒落在了祈福帶上,給毛筆濡濕墨汁的筆尖也反射出泛著金的光芒來。 薛青從第一個字一直用指尖細細描摹,直到祈福帶上的最后一個字。 萬事如意希望真的能夠事事如意。 在薛青準備將祈福帶又塞回袖中之時。 此刻,原本只有些許異動的妖丹突然顫動起來。 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平日里的妖丹安穩空懸于內府側邊,為內府傳遞著妖力。 可若是像此刻這樣劇烈顫動起來,便如在體內產生了一場震級不明的地震。 疼痛自腰腹處傳來。 那原本應是安穩的妖丹在此時便如同被強行打入他體內的異物,毫不憐惜地翻絞著。 而同時即將噴涌而出的,似乎是他被壓制已久的妖力。 手指痙攣似的顫抖,最終還是握不住那條祈福帶。 喜氣洋洋滿載祝福的祈福帶像飄零的柳絮一樣在空中打著轉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與此一同落下的,還有薛青蜷縮著的身軀。 薛青努力保持理智,一邊壓制著亂動的妖丹,一邊分出一絲精力去查探此刻妖丹和內府的情況。 那薄薄一層的陰毒已然是半透明狀,若不是仔細看甚至還發現不了這淡淡的黑霧。 陰毒確實如法海所說的那樣已經差不多快要解完了。 只是不知這妖力是否是壓制了太久,此時竟無法受控。 薛青就這樣蜷在地上,縮著腿,像是這樣就能減輕從妖丹內府傳來的痛。 那最后一層壓制最終也破碎了,如同無物。 妖力沖出了妖丹,盈滿了內府,也朝著全身經脈奔涌而去。 他沒有發現,此刻自己的眼瞳已經變成了蛇瞳,流轉著琉璃似的光彩薛青說不出此刻什么感受,在妖力沖出壓制的那一瞬間,他的頭腦出現了宛若斷片一樣的空白。 而后便沒有記憶了。 - 就像夢了一場,等到薛青緩慢恢復神智清醒過來之時。 首先感受到的是渾身充沛的妖力。 他已經失去妖力太久了,久到他幾乎都快忘了有妖力時的感覺。 而奇怪的是,此時他的妖力竟比之前高上一點,明明在此之間他沒有絲毫修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