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橘子拿在手里玩，嘴里說道：“應該的?！?/br>
    女人剛要再說什么，忽然，門口的電子鎖傳出叮地一聲輕響。

    宋硯聞聲抬眼，手里把玩橘子的動作驟然停頓，一改剛才的淡漠態度，從沙發上站起來，“你怎么這么快回來了？不是要和嚴商他們出去吃飯么？”

    林歷添在玄關處脫下外套掛好，搖頭，“沒去，回來陪你?！?/br>
    他在電話里就聽出宋硯的不正常，丟下嚴商和貝悅就趕了回來，還落下一個重色輕友的罵名，被狠宰一頓，得報銷他們倆今晚的晚飯。

    姑姑打量著從門口進來的帥小伙，幾乎瞬間就注意到兩個人之間讓人浮想聯翩的氛圍，而且這男人進小硯的房子就像進自己的家，她很難說服自己這兩個人關系一般。

    她問：“小硯，這是你朋友？”

    宋硯才想起來要介紹，“這是我……”

    他頓住，看了林歷添一眼。

    林歷添沒有救場，等著聽他怎么介紹自己。

    宋硯深吸一口氣，“男朋友，林歷添?！?/br>
    說完他又迅速接上下一句，“這是我姑姑?！?/br>
    林歷添本來以為宋硯的姑姑聽到他和宋硯的關系會露出震驚或者憤怒的情緒，她卻沒有，呆了一秒后，反而松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也加深不少。

    林歷添按著宋硯的叫法打招呼，“姑姑好?！?/br>
    “你好，你好?！迸粟s忙回道，“你們……怎么認識的，在一起多久了？”

    這事太復雜，而且說出來也沒人信，林歷添干脆半真半假道：“我們是高中同學?！?/br>
    “原來是這樣?！?/br>
    女人恍然大悟，緊接著又問了一些關于兩個人的問題，能答的林歷添都一一回答了，不能答的被他含糊過去。

    兩姑侄的疏離因為林歷添的加入反而詭異地和緩，宋硯反倒局外人一樣插不上話，偶爾姑姑看向他，他也只會略顯呆滯地點頭。

    林歷添手里捏著他的手，男人的手很涼，這是下意識的動作。

    林歷添有事沒事的時候總要牽著他的手，要么是坐在沙發上的時候小腿勾在一起，反正總要有點肢體接觸。

    算個不輕不重的怪癖。

    宋硯當然隨他，但是頂著姑姑的目光，差點臊得滿臉通紅。

    姑姑也沒見過這樣的他，覺得新奇“你們的事……你的父母支持么？”

    林歷添：“他們不干涉我的感情生活?！?/br>
    話題越發清奇，宋硯想起在醫院的時候，他和許銘楊說的明年領證的事，腦子里暈乎乎的，有種不真實感。

    又閑聊幾句后，姑姑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不準備再打擾下去，將沙發上的女士皮包拎好站起來，“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br>
    宋硯本來想要把姑姑送下樓，沒想到林歷添率先站起來，把他按回沙發上，“我下樓買東西，順便把姑姑送下去，冰箱里有中午沒吃完的菜，你熱一下，等我回來吃飯?！?/br>
    一男一女站在樓梯口，屋檐下的光線暗蒙蒙的，照不清人，林歷添還想往外送，宋硯姑姑不肯，外面風太大，她把手攏在一起，“不用送了，我的車停在小區外面，走兩步就到，你回去陪宋硯吃飯吧?！?/br>
    林歷添堅持要送她，姑姑拗不過他，于是一起往小區外走。

    走了兩步，林歷添突然開口說：“我從來沒有聽宋硯提過他父母?！?/br>
    宋硯出了這么大的事，連學校的同事都來看過他，林歷添卻從來沒見過他的家人。

    女人沒想到他會這么問，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人向她打聽過宋硯的事，也沒有人關心過宋硯。

    原來他要送自己是為了問宋硯的事。

    轉念尋思，的確是宋硯的性格，撬不開嘴的悶葫蘆，什么都不說。

    “他爸媽早不在了，mama難產死的，他爸濫賭，高二那年在牌桌上突發腦溢血沒救回來?！?/br>
    林歷添想起小何老師說過，宋硯高三一開學就轉學了，原來是因為他爸去世了。

    女人打開話匣子，一時間竟然收不住，“高三的時候他住在我家，小硯這孩子太讓人省心，省心到別扭?！?/br>
    說到這她想起來一件事。

    宋硯高三那年過年的時候，為了不打擾姑姑一家團聚，謊稱自己要和朋友過年，在樓下無處可去，沿著大院的綠道一圈一圈散步，整個大院的人都在自個家里吃團圓飯，保安見他徘徊在大院里不回家，還以為是小偷在踩點，于是把他扣在保安亭。

    最后還是她去把人領回來的。

    林歷添聽完低低笑出聲。

    這些倒像是宋硯會做出來的事。

    “他報志愿的時候和我說要報江城的大學，我還不理解，他在江城一個親人都沒有，為什么這么執著要回來？但是你剛才說你和他是高中同學我就懂了?！迸苏Z氣輕快起來，略顯老態的五官變得鮮活，“他是為了你回來的?！?/br>
    這句話一個字一個字敲在林歷添的神經上，逼迫他跟著重復了一遍，“他是為了我回來的?！?/br>
    “有念想就行，人活著就得有個念想，以前我真怕他憋出病來，現在這樣挺好?！迸擞终f，“我不在乎他找個什么樣的人在一起，男的女的都無所謂，能陪著他就行?！?/br>
    他的心臟抽動兩下，扯出一陣密密麻麻的疼。

    心疼這種情緒，就像不斷被充進氣球的氣體，到了一個程度就會爆炸，林歷添覺得現在這個氣球已經膨脹得不受控，什么時候會炸掉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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