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情書 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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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說著,扣在方向盤上的手指還隨著音樂的鼓點敲了敲。 到達“唐家”后,路西加先帶付河去會客廳登記。賀巖驚訝于她返回的速度,在聽完路西加的解釋后,又連聲向付河道謝。 “不用客氣,車雖然修好了,但還是再開去檢查一下比較好?!备逗宇D了頓,視線不著痕跡地掃過路西加,“不然,不安全?!?/br> “肯定的?!辟R巖應下來,付河這才放心地跟著路西加去了她的工作室。 他們走的路還是上次付河亂走的那條路,不同的是,這次路西加帶著他繞過了光禿的草坪,到了院子里的另一棟樓。 “屋子里比較熱,外套可以掛在這邊衣架上?!边M屋后,路西加指了指靠墻的衣架,對付河說。 付河依言將外套脫下,掛好,隨后注意到路西加已經取了一個發圈,將頭發扎了起來。 路西加取了碘伏棉簽和創口貼,示意付河伸出手。 那處傷口不大,要是從前的付河,甚至根本不會注意到這樣微不足道的疼痛??纱藭r,當他順從地露出自己的傷口后,那處傷口被輕輕擦拭,覆上一塊創口貼,穩妥地保護起來。 這是挺新鮮的體驗。 付河不自覺地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摸了摸那塊創口貼。 “誒,”路西加瞧見,出聲提醒,“別碰?!?/br> 付河微微一愣,聽話地縮起了手指。 路西加的工作室和付河猜想中的差不多,滿屋子的線稿、半成品,雖然數量很多,但整理的井井有條。付河環視一周,并沒有看到任何一件成品或圖片。角落里有一排cd架,很自然地吸引了付河的注意力。 架子上的cd種類很多,古典音樂也有,流行音樂也有。而流行音樂的唱片,似乎都屬于幾位老牌歌手。付河走過去,一張張看過來,直到看到兩個熟悉的專輯名字,目光才停住。 紀子炎一共出過兩張專輯,路西加竟然都買了好幾張,付河一時間不知該羨慕紀子炎收獲了路西加這么高的關注度,還是該高興兩張專輯都是出自他之手。 “剛剛在車上就發現,你好像很愛聽老歌?!?/br> 路西加原本正低頭整理準備給付河看的資料,聽到付河的話,便循聲望過去。這一望,卻使得她有一瞬間的怔愣——付河半仰著頭,老舊唱片反射了陽光,不大的一塊,剛好落在付河臉上。 路西加緩了緩神,點點頭:“賀巖經常說我,聽的歌和外表不匹配?!?/br> 付河笑了:“那你應該看看我的歌單,我是個不折不扣的老歌愛好者?!?/br> “那……可以看么?” 這樣的一句接話,是付河和路西加都沒想到的。 事后路西加回想起來,也還是沒搞明白,自己怎么會如此主動地要去和別人建立聯系。她猜,或許是因為那時剛好有一束光透過窗紗照到付河的身上,付河抬頭仰望著cd架的樣子,像極了港風電影里的畫面。 路西加從付河的身上看出了一種強烈的懷舊的感情。她不知道他在懷念什么,是那時的音樂,亦或是某一個人,但她在那一刻的確清晰地體會到了。那情感濃烈鮮活,纏繞周身,卻被深藏于平靜無波的湖水之下?;蛟S只有伸手探至湖底之時,才能觸碰到那guntang的邊角,然后被燒得徹底。 “當然可以?!毕袷歉杏X到了路西加的尷尬,付河很快說,“方便的話我們加個微信吧,我可以把歌單推給你,做衣服有什么事情的話,我們聯系也方便一些?!?/br> 兩人都掏出了手機,因為距離很近,腦袋又湊在一起,所以,盡管付河并沒有想要偷看路西加手機的意思,卻也在低頭間,瞥見了她的手機屏保。 漆黑的背景下,有一朵煙花綻放。 付河愣了愣,不自覺捏緊了手機,盯著路西加的頭頂看了很久。 付河從很久之前開始,就一直保持著一個習慣——會以年份和季節命名一份歌單,記錄自己在這段時間里喜歡的音樂。那天回家之后,他本想挑一個最經典的,但考慮再三,還是選定了自己最近的歌單。 路西加是在臨睡前收到了付河的消息,歌單的名字為“2018年冬”。伴隨歌單而來的,還有付河的兩條消息。 “今日歌單?!?/br> “晚安?!?/br> 路西加點開,設置順序播放,然后回復:“謝謝,晚安?!?/br> 付河看著屏幕上在普通不過的四個字,將手機甩在胸口,向后仰躺在了椅子上。他呆呆地望了天花板好一會兒,突然起身,從一旁柜子的抽屜里取出路西加送他的那個煙灰缸。 付河是有煙癮的,盡管這兩年已經在盡量克制自己,但始終戒不掉。他點了一支煙,煙草完全燃盡之前,將煙蒂摁在煙灰缸里,旋滅。 又窩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他才拿起煙灰缸,想要將里面的東西清理掉。但將灰燼倒進垃圾桶,反復將煙灰缸擦拭幾次后才發現,被方才那支煙燙出的痕跡,竟然是清理不掉的。 而另一邊的路西加已經將歌單循環聽了幾遍,她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又在某一句深情的副歌里迷迷糊糊地醒來。 摸到枕邊的手機確認時間,那張已經用了許多年的煙花屏保上,顯示的歌曲是那首她也很喜歡的《漂洋過海來看你》。 她習慣性地用拇指摸了摸那朵煙花,然后忍著困意,將這首歌聽完,才摘下耳機,沉沉睡去。 付河在這晚失了眠,他在床上躺了半天,腦海里那張煙花的照片卻一直揮不去。天已接近破曉,原本寂靜的窗外起了鳥叫聲、街道清掃聲,付河又翻了個身。他睜眼望著透進迷蒙光線的窗戶,迷迷糊糊地想,得買輛車了。 第5章 “我試試慢慢戒了吧” 雖然一晚上幾乎沒睡,但早上聽到開門的聲音,付河還是很快清醒了過來。他簡單洗了漱,隨便套了件長袖便出了臥室。 “哥?!逼仗炝终趶N房忙活,回頭見著他,指了指餐桌,“給你帶了包子?!?/br> “嗯?!钡拇_餓了,付河抬手,壓了壓有些腫的眼睛,拉開一把椅子坐下。他看了眼時間,問:“怎么這會兒過來了,不上課?” “研二沒課了。這不是剛拿了一筆獎學金,趕緊過來給你買點包子吃?!?/br> 付河正拆著塑料袋,聽見這話,擠出一聲輕笑:“拿了獎學金就給我買袋包子?” 普天林利落地弄了鍋雞蛋湯,盛了兩碗端到桌上。他往付河對面一坐,兩只手臂疊到桌上,笑著問:“那你想要什么?我給你買?!?/br> 聽著這不小的口氣,付河咬著半個包子,含含糊糊地道:“買輛車吧?!?/br> “那我可得再攢攢,哥你再給我兩年時間?!?/br> “逗你,趕緊吃飯?!?/br> 普天林帶的包子是付河最愛吃的那家灌湯包,皮薄餡大,還兜著燙舌的湯汁,趁著熱一口咬下去,只覺得一直到舌根都是香的。付河一口氣吃了五個,肚子里不那么空了以后,他拿過原本放在一旁的手機,點了兩下,進入一個直播間。 熟悉的音樂從藍牙音箱里淌出來,普天林早就在付河這把這首歌聽了千萬遍,忍不住跟著哼了兩句。 “哥,你直播間現在有人聽嗎?” 付河低頭看了看,回道:“八十三個?!?/br> “不少啊,這大上午的,還是工作日?!?/br> 這直播間是很久以前開的了,說是直播,其實付河既不出鏡,也不說話,就是在直播間里放一些平時聽的音樂。一開始的時候根本沒人,就付河自己隨便放著玩,后來偶爾會有人點進來,許是因為直播間的音樂好聽,幾年下來,竟然也積累了不少聽眾。有人說這個直播間像個品味不錯的小電臺,平時無聊的時候聽一聽,做事情的時候當當背景樂都挺好。 付河聽曲子的口味很雜,直播間里各種風格的曲子都會放,但有那么幾首曲目似乎得到了主播明顯的偏愛,比如,現在這首《明天會更好》,就是每天開始和結束直播時必放的曲目。 “哦對了,”普天林瞄了瞄付河眼色,覺得他哥現在看上去心情還不錯,于是試探性地開口,“哥,我找了個實習?!?/br> “實習?你有空?” “有,也跟老師說了,不耽誤學習。我也是為了鍛煉一下,提前積累點工作經驗?!?/br> “嗯?!边@些付河不大懂,也就沒有再發表什么意見。 “實習有工資,加上現在在實驗室干活老師也會給點工資,哥,你就別往我家里打錢了,我爸說家里錢也夠用?!?/br> 又是這老生常談的話題。有時候付河拿普天林這股韌勁也是沒辦法,這孩子打從上了大學開始,就一直沒停過打工,饒是付河說讓他不要把自己搞得那么辛苦,錢可以以后再掙,普天林也根本不聽。他們為這事爭過幾次,后來付河退了一步,答應只要普天林不要影響學習、不影響健康,怎么折騰都行。 “行了,別天天cao心那么多。我現在又不缺錢,你那點錢,給自己買點吃的穿的,別天天湊合?!?/br> “哥……” 普天林還要再說,付河卻已經抬了抬手,示意他趕緊閉嘴吃飯。 吃完早餐,身體里晚睡的疲憊感卻像是還沒褪去,付河于是起身,到客廳拿了煙和打火機。普天林瞧見他又開了窗,點了煙,朝后倚著椅子嚷道:“哥,你怎么又抽煙?別抽了,對你身體不好?!?/br> “沒事,”付河靠著墻,淡淡說道,“現在抽得不多?!?/br> 不知是因為煙氣還是冷風的刺激,盡管已經極力克制,付河還是忍不住咳了好幾聲。軀體震動間,甩下去的視線剛好落到那個安靜臥在手上的創口貼上。 “你看你看,你看你又咳嗽了吧?我還是建議你趕緊戒了,”普天林見狀,眉頭皺得更緊了一些,“哪有你這樣的,醫生都讓你戒了,你還抽?!?/br> 捏著煙的手轉了轉,使得那個創口貼正向上。 付河的手并不好看,其上遍布著大大小小的傷疤、老繭,丑陋的痕跡太多,有的連他自己都不記得到底是什么時候留下的。那塊創口貼掩著小小的新傷,混在一片過往的泥濘中,看上去就像是給站在冬夜大雪中的人裹了條圍巾——看似是螳臂當車,根本不足以抵御風寒,但只有雪中的人知道,圍巾裹住了一處最柔軟的要害。 目光在創口貼上停了半晌,付河回身,低頭,將煙摁在了煙灰缸里。 他打開水龍頭沖了沖手,一轉頭,瞧見普天林夾著半個包子,正直直地看著他。 “看我干什么,吃飯?!?/br> 普天林眨眨眼:“哥,你這是怎么了?” 付河瞥他一眼,沒說話,拿起手機,翻看微信上的工作消息。 這么多年,普天林早就習慣了付河不搭理他,自顧自接著說:“你竟然真的把煙掐了?” 付河抽煙這個事,普天林沒少說過,可他也知道,他哥太累,特別是以前,不抽根煙真的很難堅持下來。所以盡管普天林一直鍥而不舍地嘮叨,但也沒指望過自己的話能讓付河真的把煙戒掉,只不過是想著這樣時常提個醒,付河好歹能少抽一點。 付河正給謝其瑞回著微信,屏幕上方忽然彈出來一條新消息——“這兩天有空來量一下尺寸嗎?” 想都沒想,付河第一時間點開和路西加的對話框,給了對方一個肯定的回復:“隨時可以?!?/br> 回完這條,付河遲遲沒有退出聊天界面,又開始盯著路西加的頭像發呆。路西加的頭像依舊是那日看到的那張壁紙,簡簡單單的一朵煙花,甚至,若是點開大圖,會發現那張圖片并不清晰。它不是高端相機拍下的藝術照,而更像是匆忙之下,用手機留下的一個抓拍。 “哥?”一旁,普天林又喚了付河一聲。 “嗯?”付河猛地抬頭,反應過來,“你剛才說什么?” “我說,你竟然真的把煙掐了,以前可是我怎么說你都不聽?!?/br> “嗯?!毙牟辉谘傻貞艘宦暫?,付河看回手機屏幕。發出去的消息得到了一聲輕輕的應答,一個“好”字,卻好像能一下子掃清所有的疲憊,比煙還好用。 靜了片刻,付河說:“我試試慢慢戒了吧?!?/br> “???” 因為紀子炎的演出服要得還比較急,路西加決定先把手上的加急訂單處理一下,之后便可以著手開始設計。 路西加的小助理叫田柚,二十多歲的小姑娘,還處在對追星較為狂熱的時候。在接待過紀子炎兩次后,她終于忍不住問路西加,她們以前是怎么認識的。 在田柚的印象里,在紀子炎出現之前,路西加從來沒有過除了同事之外的朋友。她倒是看到路西加買了許多紀子炎的唱片,但她那時只是單純地以為,路西加同她一樣,是紀子炎的粉絲罷了。 路西加正低頭,給一束蝴蝶扣做最后的修邊。小小的盤扣看似不起眼,卻是精致非常。真絲布斜裁,然后刮漿、陰干數遍、縫線……這樣一個小點綴,卻經歷了許多道工序,沉淀了許多晝夜。路西加從做第一件旗袍開始,就堅持要自己做每一束盤扣,她享受這個鍛造美麗的過程,每次都做得認真。 “很久以前就認識了,她小我幾歲,小時候……”她沒抬頭,輕聲說,“我們一起學過跳舞?!?/br> “對啊,”田柚恍然大悟,“子炎也學舞蹈,雖然……” 賀巖就坐在一旁看著路西加干活,聽了這話,立馬瞪了田柚一眼。 被沖昏了頭的田柚也立刻意識到了什么,她趕緊停住話語,輕輕用牙齒咬了下舌尖,懊惱自己的失言——在成為路西加助理的第一天,她就已經被賀巖告誡過,千萬不可以在路西加面前提和舞蹈相關的字眼。 路西加埋著頭,田柚和賀巖都看不清她的臉,也無從猜測她現在的心情如何。但她一直沒再繼續說話,屋子里只有很輕的剪刀合攏聲,使得兩個人心里都有點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