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娘娘一路高升 第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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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嬤嬤看了眼娘娘的手,娘娘按著佛珠的手指泛白,吳嬤嬤心中嘆息,娘娘其實從不信神佛,日日纏著佛珠,只是因娘娘在愧疚。 娘娘總想,若當初她沒有錯信小人,兩位小主也不會胎死腹中。 只要娘娘拿著這佛珠一日,就一日不會忘記那時的慘痛,但吳嬤嬤無法去勸解,那段時間娘娘的痛苦和壓抑似乎還歷歷在目。 一切寬慰的話,在娘娘的以淚洗面下都顯得蒼白無力。 她只能心疼地喊一聲:“娘娘——” 太后搖頭打斷她,她很少笑,漠然著一張臉,和陸煜很是相像,她若無其事地換了個話題: “她叫周嬪來試探,也說明她很聰明?!?/br> 沒有自作聰明地以為可以欺瞞過她,所以,太后也就如她所愿,對周嬪透露了些消息,只是太后仍有些恨鐵不成鋼: “要是阿涵也能如此,哀家何至于替旁人鋪路?” 吳嬤嬤無奈搖頭:“可當初暗示皇上換個人選的,不正是娘娘嗎?” 林家生了位皇后,心也越來越大,想要得越來越多,前朝,林家幾次彈劾陳氏,妄圖染指兵權,宮中又送進林氏,想要誕下皇嗣,交予皇后以作嫡子。 其野心昭然若揭。 皇上早就打算對付林家,從林氏進宮起,就已經有所預謀,只不過那時皇上是想讓昭嬪處于如今容寶林的位置上。 相較而言,容寶林根本不得優勢,用她來做棋子,很容易讓人看出皇上在做戲。 可娘娘對昭嬪生了幾分感同身受的憐惜,若有似無地對皇上暗示了幾次。 聞言,太后不由得沒好氣地呵了一聲: “你真當他是聽了哀家的話?” 吳嬤嬤驚訝。 太后搖了搖頭,她太了解這個皇兒,做任何事都用他的用意在其中,可皇上真正將昭嬪從棋盤上放下來的時間,恰好是那日中秋宴后。 哪怕皇上是她的親子,太后也不得不承認皇上的確過于鐵石心腸。 許是那次昭嬪救了皇子,才終于讓他有些心軟,太后也有些看不透,許久,她才說: “許是皇上當真對她生了幾分憐惜?!?/br> 昭嬪和她很像,但昭嬪比她聰明,察覺不對勁時,沒有被所謂的情誼蒙蔽了雙眼,果斷地和容寶林拉遠了距離,不似她那時,優柔寡斷又輕信她人。 她這一路走來,中途耗費了她太多心神。 她看著昭嬪,就似乎在看當初的她,在相同的時間段,選擇了一條截然不同的路。 太后捏緊了佛珠,她有私心,許是旁人很難理解,但她想看著昭嬪一路坦途! 也正因此,她才會將周嬪推向昭嬪。 ************ 日色漸晚,夜色濃郁得近乎化不開,風吹竹林沙沙作響,彎月點亮星空。 養心殿中格外安靜。 陸煜坐在紫檀木椅上,面無表情地耷拉著眸眼。 劉安進出了幾趟,輕手輕腳地不敢發出聲音,夜中涼,他搓了搓手臂,頂著干兒子詢問的視線,嫌煩地揮了揮手,叫人走遠點。 他靠在游廊上的柱子,心中犯嘀咕。 皇上心情不好,這一點毋庸置疑,畢竟剛失了一個皇嗣,皇上怎么也不可能心情好,尤其是這個皇嗣,可以說是皇上一手斷送的。 劉安日日跟著皇上,對皇上的做法也能猜到幾分來。 皇上想抬舉容寶林,就似當初抬舉淑妃那樣,其實淑妃是個現成的人,用淑妃對付林氏才是最好的方子,但林氏和淑妃位份相差太多,林氏再蠢也不可能對上淑妃。 這后宮能叫劉安放在心上敬著的主子,以前只有皇后、淑妃和令昭儀,如今也不過含糊地添了個昭嬪罷了。 劉安明知道淑妃是皇上擺在后宮的一枚棋子,還能如此敬著她,不外乎是淑妃聰慧,世人都說淑妃叫嬌縱跋扈,但只消細想,就可以發現除了牽制皇后,淑妃從不曾做過一件多余的事。 而且,對于皇上來說,淑妃的作用主要是平衡后宮,所以淑妃的位置可以說頗為穩固,廢在林氏身上有些大材小用。 所以,皇上這才額外抬舉了容寶林。 只有一點不妥。 按理說,皇上抬舉容寶林,應該抬舉得再狠些,這樣子,等林氏對上容寶林時,皇上雷霆震怒才會顯得理所當然。 可惜,計劃中出了變故——昭嬪。 那段時間中,皇上明明該抬舉容寶林,卻架不住老朝長春軒跑,導致容寶林明明得了恩寵,卻顯得輕飄飄的。 但事有轉機,誰知曉容寶林居然福氣這么大,懷上了皇嗣? 恐怕連皇上都沒有料到這一點。 若不然以皇上重視皇嗣的地步,根本不可能繼續冷眼看著容寶林作廢。 但可惜,皇上知曉皇嗣的時間太晚了。 親手斷送皇嗣,對皇上來說,也是個不輕的打擊,從挽夕殿回來后,皇上就一直將自己關在殿內,至今一句話都沒有說。 劉安抬頭看天,他知道,等皇上從殿內走出來時,一切又都會恢復如常。 皇上的位置,注定了他不能由著情緒左右。 倏地,劉安想起皇上看望容寶林的情景,心中輕嘖了聲,那時殿內沒了旁人,容寶林終于轉醒,待看清皇上的那一瞬間,她突兀落下兩行清淚。 劉安一怔,他親眼瞧見皇上似頓了下。 容寶林閉著眼悄無聲息地落淚,卻無端叫人心酸,不知過了多久,她拉住皇上的衣袖,哽咽著問: “……為、什么?” 她不說疼,不讓皇上作主,她只問了一句為什么。 可劉安當時卻被震驚地說不出話來,就連皇上眼神也有些晦暗。 容寶林似還是很疼,她疼得蜷縮起身子,哭得身子顫抖,卻顯得格外壓抑。 ——她知道了。 知道了自己小產。 也知道了皇上寵愛她,分明是另有打算。 她無措、茫然,但連一聲質問指責都不能說,連攥著皇上衣袖的手都有些虛弱無力。 劉安都有些于心不忍。 皇上沉默了很久,替她掖了掖被角,垂著眼眸: “林氏已經被打入冷宮,你好好休息?!?/br> 要不他怎么會說容寶林福氣大呢? 雖說她失了皇嗣,但容寶林就從棋局中跳了出來。 甚至連劉安現在都不敢說,皇上會不會對劉寶林心生憐惜,但至少的,皇上心中必然會生了一分愧疚,不論是對容寶林,還是對那個皇嗣,最終受益者只會是容寶林。 思緒回攏,劉安長吁了一口氣,一時間,他竟覺得斷了根也挺好,沒那么多煩心事。 忽然,殿門從里面被人推開。 劉安聽見動靜,立即回頭,待看見皇上,就是一驚,忙忙快步走過去:“皇上,這么晚了,您要去哪兒?” 現在已經丑時末刻,各宮各殿都歇著了。 陸煜什么都沒說,只是朝外走,也沒叫儀仗,劉安忙忙沖著御前奴才招手,一堆人忙悄無聲息地跟上,行走間,連丁點腳步聲都聽不見。 有宮人持著燈籠上前,落后陸煜半步,替他照亮前方地上的路。 陸煜也不知他要去哪,漫無目的地亂逛,容寶林最后蜷縮著身子不斷落淚的場景一直回蕩在他腦海中,叫他今晚異常地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劉安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皇上,需要奴才去敲門嗎?” 陸煜倏然回神,才發現,不知何時他已經走到了頤和宮前,宮門緊閉,前面掛著燈籠已經有些黯淡,可以看出里面的人早就歇下了。 陸煜不知抱著什么心思,輕輕地頷首。 劉安立刻上前敲門。 顧晗被吵醒時,整個人都是懵的,她只覺今夜過得好快,她幾乎剛閉眼,就被叫醒了,她剛要磨蹭,就聽玖念急忙地一聲催促: “主子快醒醒,皇上來了!” 所有瞌睡都被嚇醒,顧晗驀然睜開眼,才發現楹窗外一片漆黑,月光也顯得奄奄一息。 并非今夜過得快,而是她的確剛閉眼就被吵醒了,只因一位不速之客。 睡前的記憶回攏,顧晗記起昨日發生了什么,一顆心頓時提起來,至于什么起床氣更不復存在,她幾乎剛掀開錦被,從床榻上坐起來,二重簾就被人掀了起來。 顧晗抬眸,有些怔然,只見陸煜帶了一襲夜間的涼意闖進來,顧晗打了個冷顫,立即回神,她攏著細眉,顧不得披上外衫,就上前攥住皇上的衣袖: “皇上這是怎么了?” 她剛從錦被中出來,渾身都透著溫熱,她心急地去碰皇上的手,只覺手心一陣觸感冰涼。 往日都是陸煜嫌她手冷,替她捂手,今日情形完全反了過來,顧晗心驚膽跳地握住他的手,細眉緊攏地看向一旁劉安: “夜深露重,皇上出來時,怎么不給皇上穿件披風?” 她往日慣是溫柔,劉安還是第一次聽昭嬪主子斥責宮人,他心中苦笑,面上只能躬身請罪: “是奴才疏忽?!?/br> 顧晗不可能越俎代庖地處罰劉安,她也沒有那個意思,問過這一句后,就吩咐宮人去備熱水。 陸煜垂眸,安靜地看著女子忙前忙后,將宮人指揮得團團轉。 其實女子現在衣衫不整,只穿著褻衣,他來得太突然,女子驚訝下連鞋子都未穿,殿內鋪著地毯,以至于她毫無察覺,青絲披散在肩上,未施粉黛,肌膚透著股欺霜賽雪的白皙。 手被人攥著,溫熱不斷傳來,女子情緒有些不好,下命令又快又穩,可陸煜在這一刻卻覺得她比往日都要溫柔。 她不曾過問他為何會在這時過來,也不曾過問他發生了什么事,只將擔憂盡數藏在緊攏的細眉和偶爾看過來的視線中,分外體貼。 陸煜忽然將女子擁進懷中,垂眸說: “別忙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