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看時間，現在已經是凌晨三點了。

    隗辛動身去和于寒雪匯合。

    明天一早，她就要回桐林市。

    第235章 天平兩端16

    又一次回到桐林市, 隗辛身邊跟著于寒雪。

    于寒雪的姑姑姑父工作單位不在省城，去省城只是為了給她治病。兩個長輩不能沒有工作，所以只能在兩個城市間來回跑, 非常麻煩。

    隗辛用迷魂之音抹去了醫院人的記憶, 讓他們以為于寒雪是通過正規手續出院了, 這樣一來于寒雪就可以自由活動。隗辛一回到桐林市就立刻去找了她的姑姑姑父, 又給他們施展了一下迷魂之音。按于寒雪的意思, 她的親人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

    由于她沒有住處, 所以暫時住到了隗辛的家里。

    “你家還和以前一模一樣啊?！庇诤┱f。

    “是啊，都是老物件了, 不舍得扔掉?！壁笮琳页鏊沦I的衣服給于寒雪, “你洗完澡先穿我的衣服吧，可能褲腿會有點長……”

    “好?！庇诤┳蛲硗獬鰰r為了遮掩形貌換掉了病號服隨便穿了一件衣服, 她簡單洗漱了一下換上隗辛的衣服，終于像一個充滿活力的年輕人了。

    于寒雪驚奇地照著鏡子說：“我記得你以前不穿這個風格的衣服, 你一直穿運動風休閑風，你新買的衣服風格還挺……淑女的？這個短袖上的心形圖案我喜歡?！?/br>
    “換換風格, 小心一點總沒錯的。這些衣服我本來想在大學穿的，不過現在休學了，也沒必要刻意搞不一樣的風格了?！壁笮琳f, “外出辦正事的時候我還是穿休閑裝?！?/br>
    于寒雪說：“有道理, 看來以后我也需要小心一點，像你一樣變變風格?！彼胍幌?，又說, “在第二世界, 我很少接觸外面的人, 秘密研究所都是封閉性管理的, 甚至我連同事都很少接觸，我們每個人負責一個區域，非必要不會離開工作區?！?/br>
    “你和奧格斯做交易，有沒有考慮過暴露問題？幫他潛進研究所，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壁笮琳f。

    “奧格斯進研究所是為了殺以實驗體收割能力，我的計劃是趁亂逃走?！庇诤┛鄲赖卣f，“我總不能待在研究所一輩子，等我的能力等級再提升一點，不需要s級，可能提升到a級頂尖的程度，我就有能力逃走了?！?/br>
    隗辛問：“研究所的實驗體不足以支撐你升級到s級嗎？”

    “升到s級真的很難……我能接觸到的實驗體等級都是很低的，大部分都是e級?！庇诤┱J真解釋，“游戲系統中存在著一個看不見的經驗條，重復收割低等級能力獲得的經驗值好像會越來越少，會有折損，而升級到高等級需要經驗值又那么龐大。到我這個階段再殺死實驗體，能夠獲得的提升微乎其微。要是我今后想有大的提升，那就不能再收割e級了，需要收割更高等級的實驗體才行?！?/br>
    經驗值折損這個事，隗辛也有所察覺。

    奧格斯昨晚展示出的那個s級能力，多半就是他最開始獲得的“物質重組”，奧格斯是殺了多少人才將能力提升到s級的？

    “能跟我仔細講講你們秘密研究所的研究項目嗎？這似乎是一潭很深的水?！壁笮琳f，“既然秘密研究所是聯邦建造的，聯邦想要通過這個秘密研究所研究什么？達成什么目的？”

    “據我所知，秘密研究所的研究項目有很多，建筑是建立在地下的，分為不同的區域?！庇诤┙M織語言，慢慢說，“研究所內部的研究員是分等級的，我就是比較低的那一級，權限有限，負責處理雜務，不負責進行研究，而我所屬的項目研究的是時間類超凡能力，他們收集到的時間類超凡能力不只有‘時間之輪’，還有別的，比如時間凝固、時間結界……我負責的‘時間之輪’是時間類超凡能力研究項目下的子項目……這個秘密研究所的架構很龐大、很復雜?！?/br>
    “除了時間類，他們還研究什么類型？”隗辛說。

    “很廣，空間類、精神類，這些都是他們的研究目標，越稀有的類型，他們投入的就越大。但對于別的研究項目，我了解不多?！庇诤┱f，“辛辛，你來猜猜，這么多特殊的超凡能力，聯邦是怎么收集到的？”

    隗辛思考片刻，“聯邦并沒有對普通人隱瞞覺醒者的存在，覺醒者通常會受到優待，普通人覺醒后公民等級會有所提升。第二世界的聯邦人口很多，廣撒網，找到那么多特殊的能力也不算是稀罕事?！?/br>
    “對，但不全對?！庇诤┠樕系男θ葑兊没薨?，“某個平民覺醒了超凡能力，等待他的可能是平步青云，也可能是地獄?！?/br>
    隗辛若有所悟，“你的意思是……聯邦可能會對他們加以培養，也可能會把他們抓起來，作為人體實驗的對象？”

    于寒雪點了下頭，“覺醒不一定是好事，甚至可能會成為催命符?！?/br>
    該怎么說呢……驟然得知這個勁爆新聞，隗辛心中竟然沒有一丁點驚訝，反而有種意料之中的感覺。

    因為第二世界實在太爛了，已經爛到了根里，隗辛不對那個世界抱有任何期待，不管那群當權者干出什么惡心事，她都覺得毫不意外。

    “對于聯邦清除玩家的行為，我一直都是覺得十分厭惡的，可是現在想一下，倒是能理解他們為什么要這樣做，畢竟他們對自己人也不怎么樣，更別說我們這群處于世界夾縫中的玩家了?！壁笮脸爸S地說。

    高度控制、高度壓迫、剝奪自由、命不由人，權力者的丑惡體現得淋漓盡致。

    于寒雪說：“因為長期接觸時間類的項目，我心里其實有一個猜測?！?/br>
    “什么猜測？說來聽聽?！壁笮量粗?。

    “如果你有了財富，有了地位，甚至掌握世界上最大的武力，任何東西對你來說唾手可得……那么你還想得到什么？”于寒雪問。

    隗辛心里一動，當即回答道：“長生！”

    有了錢，有了權，當然是要想方設法讓錢和權能夠在手里停留的更久，可是人類的生命是有限的，要想讓財富和權力在手中永久停留，這根本不現實。

    除非能獲得永生。

    當這個答案從心中浮現的一瞬間，隗辛差點嗤笑出聲。

    權力者的心思很難猜，權力者的心思也很好猜，畢竟他們在乎的東西就那幾樣。雖然他們掌握了世界上的大的部分財富，但是人的貪婪永無止境，東西握在手里仍嫌不夠，還是想要更多。

    永生是一個俗套的命題，從古至今有太多人想要得到永生了，有太多人前仆后繼投身于這條道路。

    雖然永生是一個俗套的命題，但這同時也是一個永不過時的命題。

    之所以永不過時，是因為人類從來沒有得到過永生。而對于未得到的東西，人類總是對其抱有百分百的熱情。

    什么樣的存在才能永生？

    恐怕……只有神了。

    一些零零碎碎的情報點串成了線，隗辛忽然頓悟了。

    為什么緝查部和一些研究機構在研究異種生物，為什么緝查部接到命令要去護送克拉肯號上的貨物，為什么聯邦也在研究神血，為什么聯邦想要得到“神”……那些上位者搞了這么多花樣，又是研究時間類超凡能力，又是去研究神血，可他們的目標從始至終都是統一的。

    原來他們從頭到尾想要得到的是這么俗套、這么膚淺、這么淺顯易懂的東西——永生！

    那么夏娃呢？

    夏娃當初讓機械黎明小隊執行克拉肯號的任務，又是怎么一回事？它太痛恨人類，以至于不想讓聯邦的當權者得到神之繭，獲得永生的奧秘？

    當時的那個任務，夏娃給了兩個選擇，要么是讓船在隔壁城市?？?，要么是直接炸沉克拉肯號。

    這最起碼說明，炸船其實不是夏娃的第一選項，夏娃某種程度上也對神之繭蠢蠢欲動，只是它能克制住心中的貪婪，得不到就及時放棄，不像聯邦一樣，會直接用緝查部安保員的命去填那個窟窿。

    之所以不讓神之繭登陸黑海市，可能因為黑海市當時是機械黎明的總部所在地，夏娃認為讓這個東西擱在總部是有風險的。因為繭復蘇后，會吸引異種生物前來朝圣。

    隗辛后知后覺地想到……若當初繭真的在黑海市登陸了，并且復蘇了，異種生物會不會從海中浮起如潮水般涌入城市內部？

    為了規避這種風險夏娃選擇讓神之繭避開了黑海市，在隔壁城市進行轉移……可惜夏娃的打算最終落空了，它炸沉了貨輪，它討不到好處，聯邦也別想討到好處。

    “辛辛……辛辛？”于寒雪喚了她兩句，“你在想什么？”

    “嗯，在想我以前經歷過的一些事?！壁笮拎?，“經過你的提醒，我終于想通了一些事，明白了前因后果……就是明白得有一點晚……不對，也不是很晚，這件事已經和我沒什么關系了，早知道晚知道都沒什么差別?！?/br>
    于寒雪研究了一會兒隗辛的面部表情，確認隗辛沒有被負面情緒困擾后才說：“聯邦是個龐然大物，無法輕易撼動?，F在就先不要想那么多了，我們的路還長?！?/br>
    隗辛搖搖頭，“不對，我們的路其實沒有那么長，世界變化太快了，我們沒有適應的時間。奧格斯在桐林市，我們需要找到他，除掉他?！?/br>
    于寒雪看著隗辛說：“我們會的。你還能知道他的位置嗎？”

    “知道?！壁笮恋皖^看時間，“現在是下午四點，距離穿梭時間還剩下八個小時?！?/br>
    “每一次穿梭，每一次回歸，都會給我們世界帶來很大的變化?！庇诤┱f，“不知道下周煙草廠那邊會變成什么樣子?！?/br>
    隗辛頷首，“我覺得，奧格斯是在等，等待零點到來。他在舊工業區外圍……他一定是想趁零點到來的時候對煙草廠的暗界做點什么?！?/br>
    第236章 天平兩端17

    晚上八點，距離穿梭時間還有四個小時。

    于寒雪坐在天臺邊緣，仔仔細細地注視著自己的手指，還時不時借著路燈的光影玩玩手指舞游戲。

    “你已經盯著你的手看了好幾分鐘了……”隗辛吐槽。

    “我的手指好不容易失而復得嘛?！庇诤┱Ａ艘幌卵劬?，“多看看怎么了！骨骼和血rou生長出來的時候真的是太折磨人了，這不得多看兩眼新手指長什么樣?！?/br>
    新生的手指膚色和于寒雪手掌的膚色有點不太一樣，手指的膚色明顯白了一些。

    “好吧……”隗辛轉移視線，望向遠處在灰色的天空下顯得陰暗的建筑，煙草廠依然佇立在那里。她說，“人應該都撤走了，附近已經沒有信號活動了?！?/br>
    “動作還挺迅速的，距離那位玩家發帖才不到半小時吧？這也算側面反映了‘黑蛇’在論壇的號召力?！庇诤┱f，“這里不是被封鎖起來了嗎？負責封鎖這里的人呢，他們怎么辦？”

    “也撤走了，封鎖這兒的人員中有玩家，他們也能收到消息?！壁笮琳f，“普通人的裝備再精良，受過的訓練再優秀，也難以對抗一個擁有s級超凡能力的剝奪者。他們對上奧格斯基本上是沒有勝算的，還是不要白白犧牲了?！?/br>
    “那就好?！庇诤┱f，“這樣一來，舊工業區就被清理出來了?！?/br>
    在不到半個小時前，隗辛在論壇中發布了警示貼，警示帖中寫剝奪者777號本人已經來到了桐林市，剝奪者777號疑似具備s級超凡能力，他的目的可能是獵殺玩家，也可能是要插手桐林市的暗界降臨。隗辛在貼中勸說所有玩家進行適當的退避，最好只在外圍活動，避免單人行動，避免讓自己暴露在空曠地帶。

    帖子一經發布，在舊工業區內圍活動的玩家就開始了行動，他們按照隗辛的建議退開了一段距離。

    隗辛還專門通過數據cao控聯絡了李莞然，以無光成員“鏡子”的名義給她單獨發了一遍警示信息。

    現在所有的人都收到了消息，該做到的，隗辛都做到了。

    夏季的白天比較長，半個小時前天是微亮的，八點鐘，天才完全暗了下來。

    隗辛又在天臺上等了一會兒，終于等來了她想見的人。

    一個瘦瘦高高的男人出現在隗辛視線盡頭，他速度很快，不到一分鐘就來到了隗辛和于寒雪待的天臺樓下。

    唐冠原地一跳，輕輕松松地跳了三米高，攀上了一樓的窗戶檐，他的動作比猿猴還要靈活，幾秒鐘的功夫就攀上了頂樓，來到了隗辛面前。

    于寒雪警惕地打量著唐冠，唐冠也看了眼于寒雪，猶豫了一下，對隗辛和她分別點了點頭。

    “這是‘黃昏’，黃昏，這位是白鴿?！壁笮梁唵芜M行了介紹。

    代號為“黃昏”的于寒雪這才說：“你好，白鴿?！?/br>
    取黃昏為代號，是因為于寒雪說黃昏是逢魔時刻，逢魔時刻多少能和時間扯上點關系，所以她就簡單粗暴地把代號取名為黃昏了。

    唐冠直入正題：“論壇上那個帖子我看了，你找我是想談點什么？”

    唐冠也加入了黑蛇的個人板塊，從他進入游戲以來就一直在潛水觀察動態，很少發言。剝奪者777號突然現身桐林市，這讓他十分不安，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能猜到剝奪者777號要么是沖著233號來的，要么是沖著煙草廠來的。

    隗辛對于寒雪使了個眼色，于寒雪立馬從天臺邊緣站起身，轉身下樓離開了這里，避開了他們的談話。

    “剝奪者777號似乎想要對煙草廠的暗界做些什么?！壁笮僚c唐冠對視，“你腦子里的那位能提供點線索嗎？”

    唐冠在原地站了兩秒，皺起了眉，似乎是在和腦子里的人面鬼交流。

    “能讓我和你腦子里的那位聊兩句嗎？”隗辛提出要求，“你能控制著寄宿者的行為嗎？”

    “在我們的世界是可以的?！碧乒谡f完這一句話閉上了眼睛。

    等他眼睛睜開，他的眼神與之前截然不同了，黑沉沉的眼眸透著一股子詭異的邪惡。

    人面鬼用唐冠身體嘿嘿一笑，“人類，你是想問我什么？”

    “工廠里面有什么？”隗辛問，“或者說，暗界降臨，到底給這個世界帶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