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只是覺得……王爺還是一樣的心軟啊，不過，今日的確不是小狗應該見的場合?！?/br>
    左星辭的臉色陰沉了一下，肅然而冷厲。

    “袁內侍要什么？”

    “要王爺還政與陛下，交上大軍虎符，引頸就戮——”袁內侍斷了一下句子，“想來王爺是不會答應的?！?/br>
    “不切實際的要求少提?！?/br>
    “即使不這么做，就得不到王爺要的東西，王爺也不愿意嗎？”袁內侍陰惻惻看著他道。

    “那些東西本王一直在追查……是很重要，”左星辭道，“但對比起來，就沒有那么重要了?！?/br>
    “是啊，生死當前——父母身世又算什么呢？王爺說是不是？”袁內侍似乎有一些嘲諷，“就是父母不詳的，不也是活得好好?！?/br>
    左星辭眼神冷厲：“袁內侍是想激怒本王？”

    “不不不，”袁內侍道，“老奴只是在感慨……老奴曾經勸過先帝不下三次斬草除根——先帝一次也沒有同意過?！?/br>
    “不同意，不代表沒有意動?！?/br>
    “是?！痹瑑仁滩⒉环裾J，“先帝想過要殺了您，但是沒有動手過，幾次猶豫，終成大患?！?/br>
    “先帝留下的東西可不少?！弊笮寝o冷冷淡淡的，聽起來一點裝模作樣的感動都沒有。

    “大殿下去后，先帝就心灰意冷了?！痹瑑仁痰?，“他后悔了許多天——以至于面對您這樣的賊子，也不由開始猶豫起來?！?/br>
    “那我謝謝皇長子了?！?/br>
    左星辭勾了勾唇角，眼中一點笑意都沒有。

    “大殿下不會想要您的感謝的?！?/br>
    “是，但是他也不該恨我，要恨就去恨他的親爹好了?！?/br>
    在左星辭說出來這些有關先帝的話的時候，袁內侍的表情幾度變化著，終于還是露出來了他的不悅。

    “老奴以為，王爺即使不肯愛戴先帝，也不該這樣不敬才對?！?/br>
    “別繞彎子了?！弊笮寝o道，“東西拿來——你要什么？”

    “王爺是自信于王爺能夠給得起？”

    “本王是能給——你也得要的起啊?；⒎?，本王給了，你敢接嗎？”

    左星辭肆無忌憚道。

    袁內侍面色變了變，道：“老奴不要虎符，也不要王爺的權位。但是，先帝予了王爺的東西，老奴只想替他收回一點利息?！?/br>
    在左星辭凝重了一點的神情里面，袁內侍拿出來了一小壺酒。

    “王爺也覺得很熟悉吧……王爺嘗過的，您少年時期受過的苦楚，不皆是從此而來嗎？這一杯放在常人身上會死，但是對于您而言，只會讓您變得病弱，畏寒，不會要了您的性命，至多折壽幾年。作為交換，老奴會說出來所有老奴知道的事情?！?/br>
    聽起來，似乎很劃算的樣子。

    “不會要了本王的命……”左星辭低笑了一下道，“袁內侍這是圖什么呢？既不能讓陛下親政，也不能給剛找回來的郡王攬一點權勢回來?！?/br>
    “王爺亦知道，老奴只是先帝的一只忠狗?！痹瑑仁唐狡降?，“先帝不要王爺的命，老奴也不敢要——但是王爺您，可萬萬不能活得太高興了啊，不然，老奴到了底下，如何去見先帝呢？”

    “你說的竟有一些道理?！?/br>
    “因為王爺懂老奴——宮里面，也只剩下王爺和貴君了?！?/br>
    袁內侍一邊說，一邊打開了一個箱子。

    “請王爺選吧?！?/br>
    毒酒與真相——還是什么也不要？

    這樣的抉擇看起來很艱難，但是實際上很簡單，至少對于左星辭而言是這個樣子的。

    而且二人都知道答案。

    但在做出選擇前的靜默里面，誰也沒有發現，側門開了一條縫，而那只什么也不該聽到的小崽子已經聽完了一大半。

    *

    時間倒回林知意還在撓門的時候。

    心知飼主立場非常堅定，一點猶豫都不帶有的，也絕不可能因為他在外面撲騰就給他開門。

    林知意心里面火急火燎的，繞著整座宮殿轉了一大圈，四處抓抓撓撓都沒有什么結果。

    直到救星從天而降。

    “小狗——這是怎么了？”

    長安君似乎只是路過——但是好像并不是，總之他悠悠閑閑邁著步子走過來，然后被小狗直接拽到了門邊。

    “嗷嗚嗚！”

    “小點聲?！遍L安君垂下眼睛道。

    “你想讓我給你開門？”

    林知意點點頭。

    “你家主子在里面啊……”長安君嘆了一下，“真是一條忠狗?？墒?，他要是知道了你攪和了他的事情，只怕是要和你生氣的?！?/br>
    “嗷嗚?！?/br>
    “聽不懂你說什么誒……”

    長安君黑著臉發現，自己的衣袍下擺露出來了兩個洞洞。

    “呃……”長安君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好吧，那哥哥就幫幫你好了，乖狗狗?！?/br>
    一道真氣讓側門的門栓脫落，長安君面色不改，好像自己什么也沒有做一樣。

    “希望你不要后悔啊，小狗?！?/br>
    林知意過河拆橋，看也沒有看他一眼，就躡手躡腳進了宮殿里面。

    在小狗不想讓人發現他的時候，其實他也可以做得很好。

    林知意腳步落地無聲，白白的身子完全被遮掩在屏風背后，天色陰陰沉沉，所以連影子也沒有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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