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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先帝一家是什么溫馨溫暖的大家庭,這個故事或許還可能是一個治愈系親情故事。然而皇室之中,當然不存在這樣的可能了——尤其是在先帝繼位之后。 普通家庭養子和親子還有一些差距,在皇室之中只會更加明顯。 而更讓這些矛盾越來越尖銳的是先帝對于養子的寵愛——在表面上看起來,甚至還要更甚于他的親子皇長子。 皇長子當然不理解,這讓皇長子和皇帝的養子之間漸漸勢如水火。 然而宮中之人當然知道要站在哪一邊,這無需懷疑。養子無論如何也是越不過血緣的。 所以少年左星辭承受的惡意,洶涌到或許可以將他淹沒。 在最偏激的時候,他也并非沒有想過一了百了的方式,但好在那個時候遇見了他、長安君以及路神醫共同的師父,一個老頭。 老頭雖然不著調,但是是個好人,可惜三個徒弟一個比一個不靠譜。 大弟子是一號反派,二弟子是叛出師門的二號反派,三弟子其貌不揚……咳,拋開林知意的個人偏見,路神醫最大的缺點是腦子不如兩個師兄好使。 但是他那兩個師兄就是腦子太好使了。 老頭也太會撿人了。 一個左星辭,是乖戾的先帝養子,一個長安君,卻是滿門抄斬的jian臣之后。 本來這兩個徒弟就不怎么對付,在長安君叛出師門依附于皇長子之后,就更是如此了。 而那只雀兒,就是那個無辜的犧牲品。 先帝賜下來的東西,左星辭不能不養,更何況那是一只活物。一只弱小的,可憐的,只能依附于他的活物。 他對那只雀兒的喜歡并不是人盡皆知,但是瞞不過宮中之人,也瞞不過始終看他不順眼的皇長子和最為了解他的長安君。 所以,他們毒死了它。 糾結主使者是誰已經并不重要,長安君的蠱惑皇長子沒有逃開,而下毒的人手卻是皇長子自己的。 他甚至沒有想過遮掩,因為他只是想要教訓這個他看不順眼的養兄而已。 但是長安君卻不同。 長安君的用意,是想讓他痛——等到他痛極了,他才會想起來要如何反抗。 是的,長安君并不是皇長子的爪牙,相反的是,長安君恨極了整個皇室,包括皇長子,先帝,甚至是現在的小皇帝。 但是左星辭從前并不愿意和他一道,他不算喜歡權勢,也沒有那么恨皇室。老頭的教育曾經差一點就成功了。對于皇長子,大部分時間左星辭都是避讓的態度,甚至已經做好了在皇長子繼位之后就離開朝廷的準備。 長安君這一手,卻是找準了他的痛點。 他知道長安君已經瘋了,但是不可避免的被長安君拉下了水。 那只是一只金絲雀。 一只沒有什么用的,只會唱歌,有點挑食,并不怎么親近于他的金絲雀。 皇長子從來不在意這只雀兒,因為皇長子不能理解左星辭對于這只雀兒的重視,在皇長子看來這只金絲雀和白玉鎮紙或者花瓶都沒有什么差別——但是長安君不一樣,他們是師兄弟,長安君清清楚楚地知道對于一個寄人籬下,總像是一座孤島的人而言,一只只能依賴著他的小生物有多么的重要。 而它的死亡,從表面上看,只是一塊石頭,但這一塊石頭,卻沉沒著,沉默到了水面之下的地方,然后激起了無人可見的千層浪花。 所以,如長安君所愿,皇長子在他們聯手的算計里面死得干干凈凈,先帝一夜之間蒼老,長安君攀上先帝,左星辭開始被迫掌權,直到先帝托孤。 ——綜上,這就是兩個反派的誕生。 要林知意來說,這就是一個家庭教育缺失的警示故事,但凡先帝用一點心,也能發現他兒子們的不對勁。 然而皇長子的死就像是一個必然,而林知意總覺得左星辭還隱瞞了一些什么內容。 一些遠比表面上的分歧和矛盾更讓他痛苦的內容。 林知意的爪子按在他的胸膛上面,自始至終,即使提及了自己悲慘的過往,左星辭的心跳其實都沒有變。 不過…… 胸肌,軟的。 像是發覺了新玩具一樣,小狗戀戀不舍地在胸肌上面踩來踩去,就像是貓科動物最為常見的踩奶那樣的行為一樣。 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這個時候的行為像是一個流氓,林知意一邊踩奶還不忘蹭了蹭男人的下巴,表示他這是在安慰他。 左星辭輕輕笑了一下,沒有阻攔小狗的舉動。 昏暗的月光映在他帶了淡淡笑意的臉上,那張俊美的面容之上,是任何人也沒有見到過的柔和以及安寧。 他的少年時代不堪回首至極,即使是被師父撿回了山上,但也沒有安心的時候。 那只小鳥的死亡其實是一個必然,一個代表著他永遠無法守護自己心愛之物的必然。 但是,距離那時,已經過得太久太久了。 在雪白的小狼一頭撞到他的腳下的時候,在那如出一轍的依賴出現在小狼的身上的時候,不為人知的喜悅背后,是同樣不為人知的退縮。 他要如何再負擔它的一生——又要如何面對它的依賴? 在小狼試探飼主的時候,飼主同樣也在試探著它。 直到那一天,左星辭發現他不再需要掛著那個空空如也的鳥籠子來提醒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