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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身漆黑的巨大禿鷲迂回在雨中,雨聲與凄厲的叫聲融匯在一起, 詭秘且陰森。 而就在那堆砌到沒有人型的尸山中,一道人影在地上艱難掙扎。 失了右臂的戚允珩雙目被大雨沖刷到睜不開眼,可他依舊緊咬牙關, 用那被磨損到血rou模糊的左臂一寸寸往前移動。 被打斷的雙腿提不上一絲力氣,唯有左臂的力量拖動身體前行, 連帶著在泥土上留下長長的痕跡。 半空中盤旋的禿鷲越來越多,如此夜色更是它們常來聚集之時。 這些禿鷲以尸體為食,戚允珩拖連帶出的血腥味引得它們興奮盤旋。 尖銳的長喙啄進他皮開rou綻的右臂殘面, 戚允珩霎時間高昂起了脖頸。 “唔......” 暴起的青筋從側頸一路往下,大雨沖刷了血跡,他痛苦地翻動身體想要甩開纏繞著自己的禿鷲, 卻不想越是掙扎, 那禿鷲便愈發興奮。 忽然一支箭羽穿破夜色,禿鷲哀鳴一聲斜斜跌落地面。 與此同時數支箭羽再出, 另外幾只觀望的禿鷲全數驚飛,唯剩大雨依舊, 再無聲息。 戚允珩匍匐在地大口喘氣,發冠早被扯落,長發被雨水浸濕狼狽地貼在側臉。 “屬下等參見少主?!?/br> 一眾黑衣人收回弓箭單膝跪地,身前站立之人為他遮住了傾盆大雨。 戚允珩極盡全力地抬頭, 順著站定在自己跟前的赤金靴寸寸上移, 對上了一雙蒼勁的眼眸。 “你......你是.......” 他也曾是七品官員, 自是識得這人是誰。 左相弓腰,身旁立馬有人扶著他緩緩跪了下來。 他垂眸:“少主?!?/br> 戚允珩從來都知道他們并非善類,但今日卻也是第一次見到其幕后之人。 “......竟然是你?!彼[起眼。 “少主受苦了?!?/br> 左相解下肩上斗笠想要為戚允珩披上,卻不想被他猛地揮到了一邊。 “我說過......不與亂臣賊子為伍咳......” 左相也不惱,抬起布滿層層褶皺的手指拾起斗笠再次為他披上,這一次戚允珩再沒有反抗的力氣。 “我們是亂臣賊子?誰又是正道?”他問。 戚允珩呼吸艱難,眼皮沉重到快要抬起不起來。 “大胤自是......皇族衛氏......爾等jian賊,豈可侮!咳咳......” 戚允珩嘴唇泛白,單手撐著地,勉強讓自己不那么窘迫。 “皇族衛氏?”左相重復著他的話,歷經三朝的老臣滄桑的眼眸中極盡清明,“少主如今下場,亦來自衛氏皇族!” “何為亂臣,又何為明君?”左相直直地盯著他,“您是前朝皇太子之孫,他們才是亂臣——” “閉嘴!”戚允珩手掌驀地收攏。 即便是身處囹圄,那雙黑眸在此時竟也生了幾分冷冽。 五六十年前便滅絕的前朝拿來當說辭,他覺得荒誕至極。 “您真的以為,只要自己成為嘉鈺軍主帥便可與衛君樾抵抗嗎?” 許是上了年紀,左相的身子有些不穩,他被兩方攙扶,看著驟然安靜的戚允珩,繼續道:“你遭受的一切皆是因為從根本而來的差距,倘若今日站在那大殿之上的人是你,你的女人,你的一切,又何至于被這么輕易的抹去?” 戚允珩是家中庶子,自幼便沒有母親庇佑,家中更是時時都顧著大哥。 直到戚允承在一次騎射時不甚落馬殘了雙腿,極想恢復戚家榮耀的戚父才終于將目光投向了這個從來沒有給過多余眼神的庶子身上。 他被人從角落挖掘,受盡各種殘酷的訓練,從未有過一句怨言。 因為他知道,這些是他出頭的唯一之路。 他比尋常少年用盡百倍的心力去習武,去學文,去考取功名,在這個沒有任何背景的禹京,在這個關系橫陳的官場,硬生生創出了屬于自己的一條路。 后來他遇見了喬茉,他像是看到了另一個自己,堅韌的心,頭一次出現了柔軟。 他更加努力地提升官階,他想有一個屬于他們二人的家。 可這一切都敵不過寧安侯的一個決定。 他的官職和多年來的忍辱負重就這樣被輕飄飄的一句話全數抹殺。 他依舊隱忍。 他想帶她走。 哪怕是失去一切—— 可他還是失敗了。 他的七七就這樣在他身前被人凌.辱,可他只能無能為力地聽著她的每一聲哀鳴。 “少主,你應該明白,這天下唯有皇權可左右人心?!?/br> 這天下,唯有皇權,左右人心。 戚允珩忽然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 他雙目赤紅,脊背不斷抖動,笑到眼淚都出來了。 大雨依舊嘩啦啦的下著,淋漓的雨聲與他越來越大的笑聲交融,像是在與這片夜色做著最后的撕扯。 他又做錯了什么呢? 他和她掙扎到遍體鱗傷。 卻始終敵不過那個凌駕于萬人之上的男人輕輕動的一根手指。 皇權...... 皇權得人心—— 不知過了多久,驟雨聲逐漸平息,亂葬崗上的尸身腐臭被大雨沖刷了完全,在這浮動的空氣中難得的嗅到了一絲清明。 戚允珩用手肘撐地,緩緩抬起了頭,那雙黑眸此時竟流出血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