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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方惜心下得意,面上卻滿是哀怨,“世子說,他心中還惦記著汪氏,我卻不敢問他汪氏的情況?!?/br> 鎮國公夫人頓時就同情的拍了拍孫方惜的手,“汪氏是他這兩年流落松州失憶時娶的妻子,兩人共過患難,元兒心中難免還一直惦記著她?!?/br> 孫方惜雖對穆元沒多少感情,聞言心中卻依舊大為不悅,織錦袖袍下,她狠狠捏斷了幾根蔻丹指甲,面上卻依舊笑得溫婉,“娘,世子既喜歡,我這個做妻子也要體貼夫君。不如就把這汪氏接進府納為妾侍吧?!?/br> “只要夫君喜歡,我們穆家也能早日開枝散葉?!毙闹袇s已經細細盤算,要安排哪個mama去接這個汪氏,這樣明顯不利于她在穆家地位的危險人物,一定要在掐死在萌芽中。 “唉,那汪氏她已經死了?!?/br> 鎮國公夫人的話一下子喚回了孫方惜的思緒,那汪氏居然已經死了?孫方惜頓時如同蓄足了力氣卻打到了空氣,她又隨口敷衍了幾句,怏怏的回了世子院。 汪氏已死,她便是再努力迎合穆元,也永遠比不上一個死人。孫家尚有虎視眈眈的嫡母,穆家又注定靠不住,想到這,孫方惜越發堅定了要討好孫皇后的信念。 穆元出征在即,他心中卻始終惦念著不知身在何處的汪聽雪,肅王身涉奪嫡,哪里是孫首輔的對手。汪聽雪此時同他有了牽扯,只會被拖累。 穆元知道,他心中有了隱秘的期望,若是肅王靠不住,汪聽雪就能回到自己身邊了。如此卑劣的想法深深埋在他心底,讓他明明出行在即,卻整日牽著馬走遍京城的大街小巷,期望能與汪聽雪重逢。 也許是老天對他尚存一份憐憫,就在他臨走前的最后一天,穆元在西二坊的一間茶莊再次遇見了汪聽雪。 汪聽雪一襲芙蓉色百蝶穿花長裙,外披雪繡云紋紗袍,云鬢蓬松,朱/唇一點,正安坐在茶莊二樓品茶,同身旁侍女言笑晏晏,說不出的風流嫵媚。 穆元站在樓梯口,定定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畫面,嗅著熟悉的茶香,恍然間仿佛回到了江南。 然而守在一旁的高大侍衛卻喚回了他的理智,他知道,那是肅王的隨侍。穆元長吸了一口氣,大步上前,“聽雪,我們談談好嗎?” 汪聽雪抬眼看向穆元,四目相對之際,穆元面露哀求,汪聽雪卻淡淡的扭過了頭,“我同你已無話而說?!?/br> 一旁的侍衛頓時就要上前趕人,穆元心下大急,“肅王如今自身難保,你和他在一起,只會受他拖累?!?/br> 身為肅王親衛,時二豈能容眼前男子妄言,當即就要上前擒他。汪聽雪卻站了起來,“夠了,”她閉了閉眼,“時二,你去同掌柜說,今日的試營業便到此結束吧,同茶客們好好說,我們明日才是正式開門?!?/br> 穆元這才發現,茶莊雖裝修雅致,卻賓客寥寥,二樓更是空無一人。而他方才嗅到的熟悉茶香,正是汪記的碧澗明月茶。 “娘子,你將汪記搬來了京城?” 他從父親那要來了派去松州的手下,細細詢問了汪家情況,才知道是汪家族老聯合錢掌柜圖謀汪家錢財,背后的靠山正是松州知府。他如今對付不了肅王,但打擊一個汪族老還是綽綽有余的,即使他那秀才兒子攀上了江南文社,但對于京城鎮國公府,卻不值一提。 想到這,他話中便帶了幾分殷切,“娘子,我已經找人去教訓汪族老同錢掌柜了。一定幫你將汪家拿回來?!?/br> 立在一旁的時三卻突然插道:“我們王爺早就替姑娘料理了,現在獻殷勤,晚了?!?/br> 穆元心中一滯,沒想到肅王的手腳這么快。 汪聽雪也有些無奈,她不許容承衍來見她,他就拐著彎的討好她。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那汪族老寄予厚望的兒子在文社斗詩中同松州知府獨子起了口角,竟失手打死了知府獨子,現在已經鋃鐺入獄,只等秋后問斬。 汪族老心急如焚,四處求人打點。不僅敗光了汪家的錢財,更把老底的幾百畝良田都賣光了。最后只得了一個所托非人,氣急之下一病嗚呼了。 至于那錢掌柜,心心念念的大鋪子被急需錢的汪族老轉賣了出去,他竹籃打水一場空,又有出賣老東家的前科,被容承衍弄去了烏州挖礦。 那時她看著容承衍小心翼翼遞來的傳書,心中好笑,面上卻是淡淡,“王爺何其忙也,如今卻為了小女子一點家業四處奔波,真是大材小用?!?/br> 想到容承衍那時無奈又寵溺的表情,汪聽雪眉間便多了一絲笑意。穆元看在眼里,還以為汪聽雪對自己態度有了松動,心頭一寬,不顧時三的冷嘲熱諷,低聲勸道:“娘子,京城如今已是是非之地,肅王實非良配啊?!?/br> “不要叫我娘子,你我早已恩斷義絕,穆元,你的娘子,難道不是此時身在鎮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嗎?” 她冷若冰霜的看向穆元,眼中滿是肅然,“雖然你也曾姓汪,但卻不知道,我們汪家雖然不是什么世家名門,但也自有風骨,學不來你那套趨利避害,明哲保身的智慧?!?/br> 穆元被她的詰問逼得面紅耳赤,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他素來自詡名門子弟,然而對于汪聽雪來說,卻是一個實實在在的負心人。 然而真正觸痛他的,不是這些道德上的譴責,而是汪聽雪話外對肅王的維護,難道,她已經,已經愛上肅王了嗎?他對聽雪最是了解,雖然她性格恬淡,最好閑適生活。但為了心愛的人,卻往往比誰都堅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