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的夫君又瘋又茶 第98節
“我說的可都是真心話?!苯言磉厹愡^去,輕笑一聲,熱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脖頸間,“清清,你臉紅了?!?/br> “我才沒有?!庇窭枨遐s忙抬起袖子遮住自己的臉。 只是遮住也沒有辦法阻攔他的視線,江昭元眼眸帶笑,喑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道:“你真好看?!?/br> 玉黎清干脆伸出手把他的臉推遠,羞憤道:“不許你看!” 兩人嬉鬧著,聲音傳遍了整個花園,連修剪枯枝的丫鬟都從花叢里抬起頭來要看上兩眼——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悠閑靜謐的日子在漸起的東風中流走。 久違的春風途經江河湖畔,吹進了揚州城中,濕潤的春雨綿綿落下,雨落之后,入了二月。 枯黃的草地下冒出許多稚嫩的綠芽,光禿禿的山林間也被一片嫩綠重新覆蓋,久凍的河流融化,商船客船在修整了一個冬日后重新通航,渡口一片熱鬧景象。 玉家織坊重新開工,在更大的一間織坊中,身著桃紅的少女在其中耐心巡視。 跟在身后的賬房先生將賬目一本一本遞給她。 “小姐,這是這個月布莊的賬簿,織坊、染坊的出貨量,還有前幾天剛簽的,下一個月的訂貨單子,請您過目?!?/br> 玉黎清一一接過來,先看了訂貨單子,驚訝道:“怎么比上個月多了那么多?” 賬房先生解釋說:“是先前幾個的客人,想要加訂幾批浮光錦和流云緞,多年的交情,不好回絕了,而且他們給的價格也很合適?!?/br> 玉黎清看著一張一張單子,面容漸漸凝重下來。 她抬頭看著偌大的織坊,聽著一刻沒有間隙的織布聲,嘆道:“訂貨量太多,織坊和染坊只怕應付不過來,趕織太多,也會讓女工和伙計們太累,出產的質量也很難把控?!?/br> 因為皇商的身份,賣布更加容易,也有很多新客商找上門來要合作,每個月要交單的布匹數量也越來越多。 玉家是做棉麻布起家,現在填補了絲綢的空缺,各種布料都很均衡。 她不想把錢花在擴張建坊上,今年年初只把當初食人多的小織坊擴建成了足以容納五十個女工的中等大小,隨后撥了很多錢去研究新布料。 若是玉家接的單子越來越多,別家的生意必然不會好做,久而久之,一些小的布莊便活不下去了。 這不是她想看到的。 比起一枝獨秀,還是百花齊放來的更加動人。 皇商的身份只是一時,沒有人能總傲立在山巔俯視眾人。若是她也學著周家瘋狂斂財擴張,那失去皇商的優勢后,繁華的假象破滅,虧損的銀錢只會比周家更多。 周家連續幾個月的生意都很慘淡,歸根結底是他們看不起物美價廉的布料,如今沒了皇商的身份,不再被富家高門看在眼里,只能勉強支撐。 她不能重蹈周家的覆轍。 玉黎清吩咐說:“已經簽下的單子也不好找人退了,你只跟掌柜們說,之后要控制交易量,不許簽太多?!?/br> 賬房先生點點頭,又提議道:“那我去跟那邊商量,這一批晚些交貨?” “嗯,辛苦你跑一趟了?!?/br> 賬房先生退下后,玉黎清把賬目都放到了若若手上,往倉庫走去。 一進門,秦鈺便迎了上來,引著她往里面走,“小姐,這是昨天剛收進來的原料,請您看看成色,若是滿意,我便讓人去和農戶定下長期合作的契約?!?/br> 她伸手去摸,點頭道:“質量不錯,就按照你說的辦吧?!?/br> “是?!鼻剽晳?,轉身便要離開。 “秦鈺?!庇窭枨鍙纳砗蠼凶∷?。 “小姐還有別的吩咐?”秦鈺轉回身來。 玉黎清擺擺手,若若便提著東西送到他面前。 玉黎清說道:“這是年節的時候,來拜訪的客人送的紅參和鹿茸,你拿回去給秦管事和你母親用吧?!?/br> 看著若若遞過來的東西,秦鈺不好意思道:“這么名貴的東西,小人怎么好收呢,還是留給老爺養身子吧?!?/br> 玉黎清解釋說:“我父親的病已經好了,這陣子正吃藥膳養胃,用不得大補的東西,這些藥材放在倉庫久了,藥效就減弱了,你還是拿回去吧,也當是我對秦管事的一點心意?!?/br> 小姐這么忙還能想著他的父母,秦鈺心生感激,拱手道:“那小的恭敬不如從命,多謝小姐?!?/br> “去吧?!庇窭枨逦⑿χ?。 從倉庫出來后,玉黎清準備找個僻靜的地方把賬冊看了,織坊外頭卻走來一人。 小伙計徑直走到她面前,低頭道:“小姐,布莊的幾位掌柜說是想請小姐一同去對賬,不知小姐明日方不方便?” 玉黎清回答說:“明日不行,跟他們說到后天吧?!?/br> “是?!被镉嫼闷娴淖穯?,“小姐明日是有要緊事?” 玉黎清點點頭,輕聲道:“江公子要回梁京了,我明天要去送他?!?/br> “這么早?”伙計驚訝道,“離著科考還有一個半月呢,江公子不和池公子一同上京,竟然要提前回去嗎?” “畢竟他家在梁京,那里有很多事也要等他去處理,早些回去也好?!庇窭枨逭f著,繼續往門外走。 伙計跟在她后面也出了織坊,對她行了一個禮,便離開了。 入春時節,倒春寒冷的厲害,玉黎清裹了裹身上的披風,猶豫著是要坐馬車還是四處走走,找家暖和的茶樓去看簿子。 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坐上了馬車。 馬車走了沒多遠,迎面便有一人跑過來,來到馬車窗下道:“小姐,老爺讓奴才來問您忙完了沒有,家里為江公子備了送行宴,也請小姐回去喝一杯?!?/br> 送行宴…… 玉黎清的眼神暗了下來,撩開窗簾對他說:“我還有幾冊簿子沒對完,你替我告訴父親,我今天晚些回去,就請他替我敬江公子一杯吧?!?/br> “是?!奔叶〉昧嘶卮鸨阍放芑厝?。 坐在馬車里,玉黎清感覺胸膛悶悶的,鼻頭發酸,喉頭哽咽。 若若在外頭道:“小姐不回去嗎?這幾本賬目,明天晚上再看也成,實在著急,奴婢可以先替您看著?!?/br> 玉黎清搖搖頭:“還是晚些回去吧,我怕我在送行宴上哭出來,那也太丟人了?!?/br> 說話聲已經帶了些壓抑的哭腔。 “是?!比羧糁佬〗阈睦锊缓檬?,不敢再提。 馬車慢慢的走著,玉黎清靠在車壁上,吸了一下鼻子,仰著頭不讓眼淚落下來。 他明天就要走了。 她還以為自己能堅強的面對,可真到了這一天,心里nongnong的不舍又苦又酸。 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那個時候,沒有人理解她身為女子卻想接管家業,就連父親都不理解。 只有他,一直支持她,從不對她的生意指指點點,只默默幫她,給她鼓勵。 那個傻瓜,明明什么都知道,卻還是選擇留在她身邊。 回到府里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家里的客人已經散去,她沒有看到父親也沒有看到江昭元。 到他們院子里挨個問了才知道父親招待客人累了,已經睡下,而江昭元正在房間里收拾書本。 她隔著窗戶看他的影子,在外頭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沒有進去。 長夜漫漫。 深沉的夜色遮掩著隱藏在暗處的人影。 江昭元將最后一本書放進箱子里,抬頭問:“人手都清點好了嗎?!?/br> “已經清點好了?!狈揭阍谝慌粤⒅?,自家公子忙活著收拾書,他卻被吩咐不許幫忙。 合上箱子,江昭元問:“新來的那幾個安排在哪里了?!?/br> 方毅答:“有兩個跟著天字去搜集情報,還有一個身手上佳,跟著地字保護公子的安全?!?/br> “辦得不錯?!苯言酒鹕韥?,環視著自己住過這么久的房間,與清清相處的點點滴滴都在腦中浮現,看向方毅時,眼神再次冷了下來。 方毅低頭沒有應聲,畢竟是蕭信推薦來的人,不能讓他們接觸太深,只能讓他們先從這些簡單的做起。 他又說:“京中來了情報,燕王又派出了一隊人手,若算的準,應該會在邳州和我們碰上?!?/br> 江昭元隨意擺手,“清理了便是,不必留活口?!?/br> “是?!狈揭泓c頭。 “燕王除了費盡心思要取我的性命,就沒做點旁的事?”江昭元輕佻的抬眉。 “現在還未知曉,不過來報的人說,燕王好像派人去打聽過您母親的事?!狈揭憷潇o回答著,聲音漸漸小了下來。 江昭元從來不許旁人提及他的母親,這回卻沒有過激的反應,只輕笑一聲,“那你也派人去查問一番,我竟不知道,我母親身上有什么值得深究的事?!?/br> 他那個娼妓出身,一無是處、視財如命的母親,竟然也值得燕王派人去查。 真是好笑。 處理完這些事,已經到后半夜了。 他摩挲著手上的銀鐲子,屏退了方毅,躺倒在床上。 眼睛盯著頭頂的床帳,長發散在床上是一幅絕美的畫卷,心里卻在想——要如何不動聲色的除掉燕王。 身為權臣時除掉對手自然毫無顧忌,但現在他有了清清,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做事不留后路,既要除掉燕王,又不能被人抓到把柄,得做得干凈些,才能全身而退。 他得干干凈凈的回來揚州。 給她一個風光的婚禮,與她相守一生,再不問世事。 “清清……我的清清……” 情到深處,喚著她的名字都覺得心臟甜甜的滿滿的,擁著柔軟的錦被陷入深眠。 —— 和暖的春風吹過渡口,江上的波濤泛著遠山的青綠色,在蔚藍天空下又暈染了一層寧靜的藍。 人來人往的渡口,力工一趟一趟往商船上搬運貨物,遠行的客船上,玉家的家丁在往上搬行李,少年來時帶的東西不多,離開時卻被添了不少,有衣裳、文房四寶,還有在揚州這大半年被人送的各種珍奇的寶物。 他并非愛財之人,但這些東西,回去自有用得到的地方。 前來送行的有池家兄妹、蕭家父子,還有不少書院的同窗,盡管沒能得江昭元一個正眼,依舊要來送行。 少年的視線在他們面前掃了一遍,微微點了一下頭,算是接受了他們前來送行的好意。 并沒同他們說話,徑直走向了客船邊的一抹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