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凌晨一點的時間了，他卻沒有絲毫困意。耳機里播放著搖滾樂，歌手低磁又叛逆的聲音在響。

    可江遇卿卻莫名回憶起了那天在KTV里，和姜瑾歡對唱時，她清冽透亮的眸和如畫的眉眼。

    還有今天白日里，女孩在他眼前晃動的手鏈，手鏈晃晃蕩蕩，搖曳的人心尖發癢。

    耳邊，她清脆的嗓音在發問，“江遇卿，你是不是喜歡我呀？”

    江遇卿緩緩睜開眸，拖著椅子往前，不自覺就拿起書桌上的鋼筆，隨手抽了個筆記本，在上面寫下了姜瑾歡的名字。

    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數學錯題本上，整一頁的空白處，已經被姜瑾歡三個字占據的滿滿當當。

    “艸！”江遇卿暴躁地抓了抓頭發，把筆和錯題本都丟進抽屜里面。

    還不待江遇卿去多想，手機微信提示音響起。

    大半夜的，估計也就只有姜瑾歡會給他發消息吧。

    江遇卿勾唇，拿起桌上的手機。

    解鎖時，燈光明滅，屏幕的微光打在江遇卿的大半張臉上，眼眸之間藏匿著他自己未曾知曉的溫柔。

    可隨即……在看到消息的瞬間。

    少年的表情微不可查地一頓，眼神晦澀不明，手指還僵硬地懸在屏幕上方。

    江遇卿垂眸看著界面最上面的頭像，神情冷的可怕。

    這人頭像是一片天空，江遇卿沒有給她任何備注。

    一分鐘不到的時間，那個對話框未讀的標記從1變成了9。

    江遇卿點開，一條又一條的長語音接踵而來，讓人窒息。

    耳機里的女人聲音偏成熟，是那種很尖細的嗓音，喋喋不休，很是刺耳，和他兒時記憶中的一樣，沒有什么變化。

    【小遇，聽說你今年高考？怎么都不告訴mama？】

    【考的怎么樣？什么時候出成績呀？你有想去的大學嗎？專業有沒有喜歡的呀？】

    【我記得你小時候成績就不太好，要是成績不理想也沒關系，出國留學也很不錯的?！?/br>
    【你爸以前留下來的錢，還夠不夠用呀？】

    ……

    最后一條信息是。

    【醫生說，我現在狀況穩定了不少，我打算……過陣子就回江市，以后就不走了，好嗎？】

    江遇卿渾身繃直，拽下耳機，指尖微微顫抖著，感覺有些喘不過來氣。

    江遇卿倒扣下手機，環視著周圍。暗沉沉的房間，此刻宛如一個巨大的鐵籠，輕易就可以吞噬一切。

    他滿目慌張，連拖鞋都來不及穿，沖到開關處，慌張著打開房間內所有燈。

    驟然亮了的光線，把少年臉上的驚恐和厭惡照得清清楚楚。

    江遇卿沖進洗手間，打開水龍頭就往臉上瘋狂潑水，冰冷逐漸蔓延至四肢。

    少年雙手撐在洗手臺上面，滿臉都是水滴，半長的劉海和睡衣領口也都被打濕了。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徐徐抬眸，瞳孔黑沉著往上，眼神陰翳，青澀的臉龐布滿了寒霜。

    透過著鏡子，他仿佛仿佛看到了曾經龜縮在衣柜里的自己，女人嘶吼尖叫的臉很是丑陋，她拿著瓶子，瘋瘋癲癲，又哭又笑地掐著他的下巴，灌下大半瓶安眠藥。

    既然走了，又為什么還要回來？

    江遇卿雙手合攏，接過一捧水往鏡子上潑，試圖沖散狼狽不堪的過去。

    他冷靜了許久，這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臥室。

    江遇卿下頜線緊繃著，猶豫過后，重新拿起桌上的手機。

    正準備回復時，又一個頭像闖了進來，越過那個女人，排在了他微信列表第一的位置。

    姜瑾歡的頭像很治愈。

    夏日陽光揮灑，穿著碎花裙的小女孩扎著丸子頭，門牙還掉了一顆，她抱著塊西瓜，沖著鏡頭傻愣愣的笑，看起來憨態可掬。

    江遇卿按了按眉心，眉眼間的戾氣緩緩散去，他低聲笑著，毫不猶豫地把姜瑾歡設為了置頂。

    【姜瑾歡：有柚子視頻的會員嗎？想看劇了?！?/br>
    江遇卿稍稍揚眉，退出微信直接去下載了一個柚子視頻，買了一年會員。

    【江遇卿：有，我手機號碼，驗證碼待會發你?！?/br>
    姜瑾歡看到消息后猛地坐起身，激動地扯著空調被，強忍住狂笑的沖動。

    【姜瑾歡：你還沒睡呢？沒想到你居然會有柚子視頻的會員?！?/br>
    【江遇卿：哦，偶爾看下記錄片。你又大半夜追什么??？早點睡吧?！?/br>
    【江遇卿：驗證碼123456】

    姜瑾歡收到驗證碼后，登錄上江遇卿的賬號，點著下巴思索了半響。

    雖然紀錄片對她來說，實在是有些無聊，但是為了和江遇卿有更多的話題，倒也不是不可以。

    【姜瑾歡：你喜歡什么記錄片??？好看嗎？有推薦的不？】

    江遇卿一怔，隨便回了幾部紀錄片的名字。

    姜瑾歡翻了個身，半趴在床上，睡衣邊微微皺起，露出一截細腰，纖細白嫩的小腿在空中胡亂晃著。

    她復制著記錄片名，搜索了一下，卻發現這幾部紀錄片壓根在柚子視頻看不了。

    姜瑾歡狐疑地半瞇著眼，點到視頻會員的位置，意味地發現江遇卿的會員期限剛好還有整整一年，會員等級也是剛剛注冊。

    姜瑾歡怔住，散落的發絲從眉骨略過，眼里迷蒙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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