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有歸處 第98節
書迷正在閱讀:jingye收集員—蘇軟軟、萬人嫌覺醒后、暗戀你又怎么啦、別釣了,頂不住、穿成萬人嫌怎么辦、[歷史同人]我真不想當反賊[基建]、戲精的自我修養[快穿]、女裝后嫁給豪門大佬、監護重啟、[海賊王]劣等星
柳弦安策馬揚鞭,硬是把戰馬騎出了馭蛟的速度??盏亻g,梁戍正在閉目調息,他氣血淤堵,心口劇痛,幾乎要撐坐不住,直到聽耳邊傳來程素月一句“咦,柳二公子”? 于是高林就眼睜睜看著自家方才還被打得吐血不止的王爺,突然就氣定神閑地站了起來,還不忘順便扯過自己的衣袖,擦了兩把他自己的臉。 “……”這是什么武學奇跡? “王爺!”柳弦安翻身下馬,急急忙忙地跑過來,“怎么著火了?” “木轍引出了許多毒物,燒了干凈?!绷菏幼∷?,“木轍死了,鳳小金也死了,這場仗我們算是打完了?!?/br> 柳弦安捏開他的嘴。 高林:“……” 程素月:“……” 御前侍衛:“……” 梁戍稍微向后仰:“不然回去再親?!?/br> 柳弦安問:“你吐血了?” 梁戍微微挑眉,試圖蒙混過關,臉是擦了,但口實在沒法漱。 柳弦安拖過他的手腕,越試越心驚,抬頭看向梁戍,對方還在無所謂地笑:“逗你的,我……咳……也能稍微有點問題?!?/br> 逗是逗不出來了,眼前直發黑,若不是有柳弦安扶著,梁戍險些跌坐在地,但即便是灰頭土臉地坐在地上,也還是不忘替自己找回場子,皺眉硬道:“舊傷復發,不打緊?!?/br> “不打緊?” “打的,打的?!?/br> 在哄媳婦這件事上,驍王殿下從善如流得很,甚至無視還有一圈下屬圍在自己身側,將頭往他肩頭一埋,搶先一步暈了過去,免得又挨更多罵。 高林嘆為觀止:“柳二公子還穿著戰甲,咱王爺不嫌硌得慌嗎?” 程素月:“誰知道呢,可能不嫌吧?!?/br> 柳弦安招來擔架,將人抬出了密林。 盤踞西南許多年的邪教,就這么被琰軍連根拔除。自然,不是仗打完了,就能徹底躺平,后續仍有許多相關事宜需要處理,比如說清點白福教這些年搜刮的財物,比如說追緝其余邪教信徒,再根據這些邪教徒的名單,整肅西南官場。 總之就是許許多多又雜亂,又瑣碎,又需要耗費大量時間精力的事情。 高林實在是頭都要禿,他抓過meimei詳細探討,王爺真的傷得如此之重嗎,雖然每一回你我前去探望時,他都顯得異常虛弱憔悴,仿佛拎不起半只雞,但我看柳二公子似乎也并不是很焦慮啊,所以你說有沒有這么一種可能性,咱王爺是裝的,純粹是不想干活? 程素月答:“我也這么想?!?/br> “那這就太過分了?!备吡盅獪I控訴,“都兩個月了,咱王爺已經整整躺了兩個月了,他在西北只剩下半口氣那回,也就躺了不過十天,現在怎么能把所有事情都丟給我?” “在西北時又沒有柳二公子?!背趟卦碌?,“算了,王爺忙了這許多年,總算找到了一點打仗之外的樂趣,你就多擔待擔待,把活都干了吧,況且王爺也并不是什么都不做,他前天不是還坐著輪椅到倉庫里數了一遍錢?” 高林糾正:“那不叫數錢,那叫欣賞錢?!?/br> 叫看了一圈,然后心滿意足地離開。 正說著,苦宥也恰好邁進院門,適時地捂住眼睛,道:“還是畏光,實在見不得字,先走一步,回去睡了?!?/br> 高林:“……你給我回來!” 你又沒有媳婦,你有什么資格不干活? 梁戍靠在床上,仔細琢磨著那筆錢要怎么花,然后在心上人進屋的一瞬間,迅速做出一副病態模樣。 當日在密林時,他氣血逆行筋脈受損,交代出去大半條命,卻仍要撐出云淡風輕,現在傷被治得七七八八,人反倒開始嬌貴得吹不得一絲一縷風,在夏末秋初的天氣里,裹著被子斜依在床上,沒事就咳嗽兩聲,用高林的話來說,宮里娘娘坐月子也沒這派頭。 柳弦安沒有拆穿他,懶得拆穿,也因為傷確實還沒全好,看著他服下藥后,又往嘴里塞了一粒糖。 梁戍拉過人,將唇齒間的苦與甜一并喂過去,又寶寶貝貝地舔了舔,含糊不清地問:“你大哥與meimei快回來了嗎?” 柳弦安道:“嗯,算算日子,差不多?!?/br> 在琰軍獲勝后,柳弦澈一直守著梁戍脫離了危險,便與meimei一道去了密林中,研究各類奇花奇草與毒蟲菌類,彎刀銀月部族的人親自替他引路,一路盡心盡力勤勤懇懇。柳南愿偷偷摸摸地問:“哥,你又不準備娶人家的姑娘,咱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柳弦澈神情威嚴,微微皺眉:“那你便速度快些,我們也能早點出山?!?/br> 柳南愿背著小背簍,“哦”了一聲,迅速跑去繼續采藥。 堅決不浪費這由大哥美色換來的機會。 白鶴山莊的弟子也是瘋了一般地到處挖植株,盡量不讓自家大公子被逼婚太多次,兩個月,六十天,采了上百種藥,繪了幾百張圖。然后在大公子的率領下,恭恭敬敬地向彎刀銀月族的人道別,因著外頭還有事,就不去做客了,告辭! 跑得跟逃婚有一比。 柳南愿也跟在隊伍里跑,一邊跑,一邊想,就連大哥都這樣,果然,男人都靠不住。 第124章 一行人風塵仆仆地回到駐軍城, 柳南愿懷中抱著一個食盒,跳下馬車后問:“我二哥呢?” “二公子在后院?!奔叶∫恢?,“像是正在與王爺下棋, 我們都不敢前去打擾?!?/br> 柳南愿聽得十分詫異, 主要驍王殿下看起來實在不像是能靜坐下棋的人, 于是趕過去瞧稀罕。 這幾日一直下著連綿秋雨,好不容易才放了晴, 天氣不錯,柳弦安早上便扶著梁戍出來透透風,他特意讓阿寧將那把舒服寬闊的大躺椅挪出來, 放置在百花叢中, 又取來一條薄毯, 把人舒舒服服圍好, 自己則是往旁邊一靠,開始習慣性發呆神游。 梁戍起先覺得這氣氛不錯,他枕著一只手臂, 另一手輕輕蹭著身旁人的臉頰,像是在逗一只漂亮的懶貓,逗著逗著, 就不滿足了,扯扯他的頭發, 問:“怎么不說話了?” 柳弦安答:“沒空,下棋呢?!?/br> “和那些白胡子老頭?” “嗯?!?/br> 于是驍王殿下就開始討人嫌地提意見,不行, 不許下。 柳弦安道:“但是我已經很久沒有下過棋了, 王爺又不陪我?!?/br> 梁戍立刻坐起來,差人去尋了一套棋盤棋子, 他只是不愛下,懶得下,但并不是不會下,下棋有什么難的?他一手撐著太陽xue,身體微微斜向一方,對弈姿勢倒是擺得十分迷人到位,看起來好似一位身穿黑袍的高貴隱士,即將要解什么千古迷局,但實際上棋藝確實不怎么樣,一口氣連輸三盤,速度堪比苦統領吃飯。 “……” 柳弦安安慰他:“不打緊,下盤我可以稍微幫一幫你?!?/br> 于是等柳南愿帶著白鶴山莊一群弟子跑到后院時,就見自家二哥先在左邊執白,而后又去右邊執黑,來回往返,風吹得他衣袍蕩起,像一只大蝴蝶正在不停地飛,而驍王殿下則是坐在椅上,連手指頭都沒抬一下,視線也與棋盤毫無交集,只將人從腰間無賴摟住,拖回自己懷中,再把下巴往對方肩頭一放:“怎么落這兒了,我覺得不妥,再多研究研究?!?/br> 白鶴山莊眾弟子成日里忙著懸壺濟世,個個清心寡欲極了,何時見過這種談情說愛的大場面,尤其是年紀小的,更是面紅耳赤,連頭都不敢抬,紛紛躡手躡腳,屏氣凝神地溜了。 柳弦安聽到動靜,抬頭見meimei正站在門口,頓時一喜:“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大哥呢?” “就剛剛,大哥八成已經去藥房里頭忙了?!绷显缚邕M院門,無事發生地將手中食盒往前一遞,“給,這是我在路上采的漿果,很甜的?!?/br> 梁戍站起身,讓他兄妹二人繼續聊。柳弦安擦干凈手,啃著果子,問:“常少鏢頭呢?” 柳南愿道:“一回來就去了軍營,他這次幫了我們許多忙?!?/br> 人是高林強行塞進白鶴山莊隊伍中的,一是給情竇初開的少年多制造一點機會,二來嘛,高副將拍拍小常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既有意投身軍營,就需明白,軍人要時刻準備為大義犧牲自己,所以此去密林,倘若實在追不到柳姑娘,彎刀銀月族的人又非要拉著柳大公子成親,你不如就咬咬牙,犧牲一下自己,反正我看那部族的姑娘也是個頂個的好,娶回家倒算你占了大便宜?!?/br> 常小秋聽著前半段話,還熱血激昂得很,后面就開始目瞪口呆,再后來,干脆生出八條腿溜了。他沒打算這么早就成親,更別提是娶個不認識的姑娘,至于對柳南愿,仰慕歸仰慕,但是在密林一路相處下來,也不知怎么搞的,竟生出了一種江湖相逢一壺酒的光明磊落感,總之與高副將所設想的美好路線,是越跑越偏。 程素月不能理解,問兄長:“你怎么這么喜歡給人做媒?” “那能是我喜歡嗎?!备吡謶n心忡忡,也很愁苦,“你也不看看西北大營里,還有這西南大營里,有多少光棍,簡直上梁……”他本習慣性地想說上梁不正下梁歪,但轉念一想,又不太對,因為自家王爺這根上梁,現在可端正得很,專心致志談情說愛,姻緣那叫一個旺。 “你還是關心關心自己吧?!背趟卦屡呐乃男乜?,“回到王城之后,皇上必定會第一時間單獨召見你,事先想好要說什么?!?/br> 高林莫名其妙,皇上單獨召見我做什么,王爺呢? 程素月答曰,王爺先不回王城,他要陪柳二公子同回江南白鶴山莊。 高林倒吸一口冷氣,這不合適吧! 但驍王殿下做事,是不管什么規矩不規矩的,偏偏遇上一個柳二公子,也是視規矩如無物的性子,簡直就是天下第一浪蕩人,更不會管。 眾人里唯一靠譜,敢勸,又比較閑的柳南愿向二哥提出,皇上若是知道了,會不會怪罪下來?畢竟將軍得勝后,好像無論如何也該先回一趟王城述職。 柳弦安擺擺手:“無妨,王爺說他已經送了一封密報,八百里加急前往王城?!?/br> 至于密報里具體寫了什么,這次倒是十分之厚,落筆如有神助,堪比狀元撰文。 上來先獻寶,臣弟此番征戰,不僅沒有多花軍費,還斂了一筆財,皇兄盡可拿去充盈國庫,緊接著筆鋒一轉,開始訴苦,西南有多么難打,邪教有多么狡猾,臣弟在交戰時身受重傷,躺了整整兩月仍不見好,心中又十分掛念皇兄,日夜期盼著能早些相見,夜不能寐,輾轉反側,但西南前往夢都,路途何止千里,這副破爛可憐的病軀實在難以承受,思前想后,唯有先動身去趟白鶴山莊,畢竟柳莊主醫術天下無敵,理應能盡快治好臣弟一身傷病。 又寫,既然我都去了白鶴山莊,在人家家里連吃喝帶住宿,還要看診,總不好空著手,所以上回皇兄準備的聘禮,這回倒是可以先運送過去。 再寫,日漸天寒,沒好衣裳穿。 原本還想順便再要兩壇酒,結果柳弦安道:“世人皆知我爹不飲酒,也不許弟子飲酒?!?/br> “那就不要,將來去王城時,我再陪你小酌?!绷菏鶎⑿藕夂?,往侍從手中一丟,抬抬下巴,“用最快的馬,日夜不歇,能有多快,就給本王跑多快?!?/br> 侍從朗聲領命,神情嚴肅,以為信里寫了多么要緊的軍務,連去驛站的這截路,都是在撒丫子狂奔。 常小秋沒有隨程素月一道前往西北大營,出來的日子久了,他得先回鏢局看看自己那倒霉的爹,再將家中的事情逐一安頓好。 柳弦澈將一摞醫書交給劉恒暢,道:“到西北后,你若想去軍營行醫,就去軍營,若軍中無戰事,也可去春風城里建一座新的白鶴醫館,需要什么東西,盡可寫信于我?!?/br> 劉恒暢行禮道:“是,多謝大公子,不過二公子昨日已經給了我許多銀票,建一座醫館,理應是夠了,暫時沒什么短缺的?!?/br> 柳弦澈不解:“二公子,他哪里來的錢?” 叫來阿寧一問,還是驍王殿下給的。 柳弦安當時正在仔細數自己這么多年攢下的月錢,梁戍路過時看到,覺得這財迷模樣甚是可愛,便進屋問他:“要買什么?” “不買什么,想湊些錢給阿暢,讓他去西北建一座白鶴醫館,爹先前總提這件事,這次正好有機會?!绷野驳?,“可惜我的錢不太夠?!?/br> 梁戍往桌上掃了一眼,好笑道:“你這何止是不太夠,頂多買三套桌椅板凳,可能還要與老板討價還價半天,罷了,讓賬房算算還缺多少,余下的我補給你?!?/br> 柳弦安點頭:“也行?!?/br> 答應得十分爽快。 而驍王殿下掏錢也掏得十分爽快,倒是負責替他管私賬的老賬房比較謹慎地提出,修建醫館造福百姓,這筆錢似乎可以向朝廷討要,不必非得自己給。 “張叔,你就咬咬牙付了吧?!备吡侄抵募绨?,苦口婆心地說,“付了這筆錢,咱王爺以后更能理直氣壯地讓白鶴山莊養,他就打著這算盤呢?!?/br> 老賬房:“唉,成何體統,成何體統?!?/br> 柳弦澈也覺得這筆錢該由白鶴山莊來付,便親自去找了一趟弟弟,結果趕上柳弦安正犯困,扯住被子捂著頭,嘴里“嗚嗚嗯嗯”的,也不知在應付些什么鬼東西,半天沒拼出一個完整的詞。 若不是驍王殿下回來的及時,懶蛋八成又要挨一頓戒尺。 “這錢還是本王來付吧?!绷菏π?,不動聲色地上前兩步,將人護到自己身后,“修建醫館之事實在太過瑣碎,小安也沒有經驗,往后恐怕還需要柳大公子多教教阿暢,不如我現在就將他叫到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