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宇航：“？”

    “打我也行?！辟≌嬲f：“我不告狀?！?/br>
    方宇航：“……”

    他被氣笑了，仍是那副吊兒郎當的語氣，“被人欺負傻了？”

    “沒有?！辟≌嬲J真地說：“真的，你揍我吧?！?/br>
    方宇航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忽地抬起手，佟真緊閉上眼。

    隔了會兒，巴掌沒落下來，她睜開一只眼睛偷看，方宇航的手指曲起來，在她腦門上彈了下，“行了，不是什么大事兒，回家吧?！?/br>
    “但你挨打了呀?！辟≌鎼灺暤?，略有些喪氣。

    “我不也常挨你打？”方宇航淡淡地說：“他又沒什么勁兒，不疼?！?/br>
    佟真仰起頭，“哪能一樣嗎？我又從來不打你臉?！?/br>
    方宇航右顴骨那兒被陸誠朝打了一拳，略有些青紫，但不算嚴重。

    他自己也沒放在心上。

    這會兒佟真一說，倒是有了一絲痛意。

    但他沒說，只看著佟真，在她腦門上又敲了下，語調慵懶，“給你慣得，還想打我臉，你是不是還想爬我頭上來??？”

    佟真：“……沒?！?/br>
    “行了?！狈接詈诫S手在她腦袋上揉了把，“帶你去吃冰，走不走？”

    佟真搖頭，“不想去?！?/br>
    “我請客?！狈接詈秸f，“千載難逢啊?！?/br>
    佟真依舊搖頭。

    “錯過這村就沒這店了，以后想拉我去吃冰，我絕對不會給你買單……”

    方宇航的話還沒說完，佟真點頭，“那就去吧?！?/br>
    于是她調轉方向，往小區外走。

    倒打了方宇航一個措手不及。

    他站在原地看著佟真的背影，手落在后腦勺上，胡亂摸了一把。

    嘴角勾起了笑意。

    還好，還是那個佟真。

    **

    小區外的冰店一年四季都開。

    冬天的冰賣得不好，他家就會做一些麻辣燙、米線之類的食物，混著賣。

    佟真常來，和老板都混熟了，一進店就點了單，“叔叔，要一份草莓，還有一份芒果?！?/br>
    方宇航不喜歡吃芒果。

    但她喜歡。

    兩人的口味在某些時候天差地別。

    她把書包放在隔壁的空椅子上，方宇航在她身側坐下。

    不知怎地，空氣中透露著幾分尷尬。

    隔了會兒，佟真才說：“方宇航，你真不打我??？”

    方宇航：“……”

    他正低頭玩消消樂，隨手戳在屏幕上，走錯了一步。

    “干嘛？”方宇航問：“你欠打？”

    “沒有，讓你還回來?！辟≌嬲f，“不想欠你?！?/br>
    “你欠我的多了?！狈接詈嚼^續低頭玩他的消消樂，“這輩子都還不上?！?/br>
    “胡說，明明就是你欠我比較多，小時候打架，可是我幫你的?！辟≌鎵旱土寺曇粽f：“你也不數數，我從小幫你打過多少次架！”

    “哦?！狈接詈筋^都沒抬。

    佟真：“……”

    “我給過你機會了啊?！辟≌嬲f：“你可以揍我，我不告狀?！?/br>
    方宇航的消消樂闖關失敗，把手機扔桌上，好氣又好笑，“佟真，你有病??？”

    佟真：“？”

    真的，她的那點兒愧疚感馬上就要消失了。

    老板把冰端上來，笑著揶揄，“兩個人又吵呢?！?/br>
    “沒有?！辟≌嬉艘淮罂诒惯M嘴里，突如其來的涼意包裹了她的口腔，她囫圇著說：“狗才跟他吵?！?/br>
    方宇航繼續陰陽怪氣：“哦?！?/br>
    老板但笑不語。

    兩個人相安無事地吃完了冰。

    佟真感覺自己的心情稍稍有好一些，在回去路上，她問方宇航，“你是不是為了哄我才去的冰店？”

    方宇航瞟她一眼，“單純我想吃?！?/br>
    “你剛剛的都沒吃完?！?/br>
    “吃到一半飽了?！?/br>
    “……”

    “方宇航?！辟≌婧龅仡D住腳步，吸了吸鼻子，很認真地問：“我是不是很輕賤??？”

    “佟真?！狈接詈娇粗?，也特認真地回答她：“你是真的病了?！?/br>
    佟真兀自搖頭，“我不理解?！?/br>
    “這世界上你不理解的事情多了去?！狈接詈秸f：“你不了解天體物理，不了解宇宙恒星，不了解火箭飛船，甚至搞不懂公轉自轉，這不是很正常？”

    “說得好像你懂似的?！辟≌娉爸S他。

    方宇航：“我也不懂，但我不會像你一樣拼命想去理解?！?/br>
    佟真：“……”

    明明她還沒說后半句。

    “佟真?！狈接詈脚呐乃哪X袋，“這世界沒你想得那么好，也沒你想得那么壞，吃一塹長一智，不要輕易相信男人?！?/br>
    佟真：“？”

    “那你呢？”

    “我除外?！?/br>
    “……”

    “佟真?！狈接詈綄⒂鸾q服攏緊，聲音和冬夜的晚風夾雜在一起，沿著風傳進她耳朵，“你不需要去理解壞人的?！?/br>
    佟真似懂非懂，她只覺得此刻的方宇航很高深。

    她好像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方宇航。

    可她有被安慰到。

    于是她做了個重大決定。

    她拍著方宇航的肩膀，鄭重地說：“方宇航，鑒于你的優秀表現，我決定把今年的生日愿望給你?！?/br>
    方宇航：“……”

    “我今年的愿望就是，希望方宇航平平安安，不會挨揍，也不會成為壞人?！?/br>
    方宇航：“……”

    “你的呢？”佟真問。

    “離生日還有半年，你覺得我需要想嗎？”

    “那我都和你說了?！?/br>
    方宇航忽地一頓，認真道：“佟真，這世上只有你一個人喜歡透支愿望?！?/br>
    佟真：“……”

    “你就沒什么愿望嗎？對我的也行，說出來我努力實現?！?/br>
    方宇航一直沒說。

    佟真催促，“你快說?！?/br>
    方宇航挑眉，“什么都行？”

    佟真點頭，“是的?！?/br>
    隔了會兒，方宇航送了她八個大字——好好學習，遵紀守法。

    佟真：“……”

    **

    方建民在派出所打人這事兒可大可小。

    畢竟打了個社會敗類。

    但人情歸人情，紀律也不能廢。

    方建民被罰著寫一份兩千字檢討，在家里咬著筆桿寫的時候被方宇宙看見。

    方宇宙大聲地念出了檢討二字，結果被方建民瞪了眼，“一邊兒玩去，正不會呢?！?/br>
    方宇宙一愣，而后理直氣壯地說：“找我哥啊，這他在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