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的觀音廟香火旺盛，尤其是送子觀音。

    還有不少赤腳大夫在賣“送子湯”，傳得比《西游記》里女兒國外那條河里的水都邪乎，說是喝了一定能生兒子。

    一胎如果是女兒的，大多會交罰款去生第二胎。

    但魏怡沒這么干。

    佟興國的父母也更喜歡男孩兒，尤其佟興國是長子，當初見魏怡生了個女兒，還沒等魏怡出月子，佟興國的母親就說，“一胎生個女兒也挺好的，等過兩年再要個小子，到時候jiejie長大了，還能幫忙帶弟弟?！?/br>
    魏怡聽這話就皺眉頭，不過礙于是長輩，便沒應聲。

    可沒想到老太太越說越離譜，“你們上班忙的時候就讓小姑娘來帶，小姑娘最愛帶孩子了，以后上學都不用你們cao心?！?/br>
    魏怡生了一天的悶氣，晚上就和佟興國商量，決定不要二胎。

    佟興國是個女兒奴，看著白白胖胖的小佟真樂得睡不著覺，想都沒想就同意了魏怡的意見，又怕他媽念叨魏怡，干脆去做了結扎。

    因為這事兒，老太太和魏怡三年沒說過話。

    每次佟興國一回家，老太太就拉長個臉，“哎呦，我那不孝子又回來啦?！?/br>
    佟興國就笑笑，不說話。

    佟真慢慢長大，老太太也來帶，照顧得挺好。

    家里的關系這才稍緩和了些。

    不過老太太還沒死心，看著佟真說：“家里一個小孩兒就是冷清?！?/br>
    魏怡便道：“有方宇航呢?！?/br>
    “那不一樣，是別人的兒子?！?/br>
    魏怡說：“我看著長大的，也算是我半個兒子?！?/br>
    后來老太太便不再說了。

    魏怡一直都覺得，女兒是貼心小棉襖，比兒子好。

    李淑芳也這樣覺得，她二胎本來是想要個女兒，沒想到又生了個拆家神獸，從此對女兒的執念越來越深，每次見著佟真都一臉寵溺，“佟佟真乖巧?！?/br>
    她家兩個兒子也任由佟真欺負。

    從小佟真和方宇航吵架，李淑芳向來是罵方宇航。

    因此，佟真逐漸放肆。

    魏怡此刻覺著，好像要個方宇航那樣的兒子也不錯。

    長得高，話少，乖巧。

    關鍵是……體貼。

    **

    就在魏怡考慮要不要和李淑芳換養孩子的時候，佟真在房間里拿出那一沓試卷。

    試卷沒整理，各科的都放在一起，亂糟糟的。

    她整理到一半，發消息給方宇航：【你是不是故意弄亂的？】

    方宇航：【？】

    佟真：【卷子都混在一起，我連哪科的都不知道?！?/br>
    方宇航：【反正都得寫，你分清楚就不用寫了？】

    佟真：【……但分清楚好看啊，我能先挑簡單的寫?！?/br>
    方宇航：【哦?！?/br>
    佟真：【你說說你，也不知道整理了再拿來?！?/br>
    方宇航：【我再幫你寫了？】

    佟真：【好啊好啊?！?/br>
    方宇航：【……】

    過了幾秒，佟真手機響，是方宇航發來的消息：【白日夢成真的概率是不是比較大？】

    佟真：【？】

    她發了一堆生氣的表情包，然后把手機扔在一旁。

    等到她把所有卷子都整理出來，翻了翻，發現沒幾道題是會的。

    本來她成績就不太好，剛放假那會兒扒拉出卷子來說不準還會寫點兒，但她跑去廣州瘋玩了半個月，現在看著卷子就是“你認識我，我都不認識你”的狀態，怎么可能會？

    在她咬著筆桿深思熟慮了五分鐘后，又爬回床上拿起手機。

    有好幾條未讀消息，都是方宇航發來的。

    【你竟然在寫作業？】

    【良心發現？】

    【是不是惹你媽生氣了？】

    【我猜是?！?/br>
    佟真憤憤地戳著手機屏幕，【你還好意思說，都是因為你！】

    方宇航：【關我什么事？】

    佟真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足足有兩百多個字，放在會話框里還沒有發，屏幕上方跳出了一條消息：【算了，我過去找你?！?/br>
    佟真：？

    她又把那些字都刪掉，打字：那你帶上作業，過來說

    最后的句號還沒打完，她家門鈴就響了起來。

    佟真：……

    無了個大語。

    她刪掉對話框里的字，放下手機，匆匆跑出去開門，結果發現方宇航已經進來了，她爸笑瞇瞇地站在門口，“冬冬來了啊?！?/br>
    “嗯，佟叔?！狈接詈綋P了揚手上的卷子，“我來找佟真寫作業?！?/br>
    “你倆？”佟興國的笑僵在臉上，特認真地問：“誰教誰??？”

    方宇航：“……”

    “爸！”佟真小跑過去，大言不慚，“肯定是我教他，他學習不行?！?/br>
    方宇航一臉疑惑地盯著她看，就差把“你學習好？”刻在腦門上了。

    佟興國無奈搖頭，“成吧?！?/br>
    言外之意——信了你的鬼話。

    佟真拉著方宇航進房間，然后關上門，低聲問：“你說，我現在還有補救的辦法嗎？”

    方宇航的卷子卷起來，正好在她腦袋上敲了下，“早干嘛去了？”

    佟真嘆氣，“我沒想到?！?/br>
    門里在商量對策，門外魏怡從房間里出來，探著腦袋問：“誰來了？”

    “冬冬?！辟∨d國說：“來找閨女寫作業?！?/br>
    “他倆？”魏怡也是一臉不可置信，“誰教誰？”

    佟興國哈哈大笑。

    “估計又商量明天去哪玩呢?！蔽衡鶑谋淅锇巡葺贸鰜?，“大半個月沒見，怎么還變親近了呢？”

    “以前不也這樣？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辟∨d國拿起報紙，“青梅竹馬不就這點兒好么？天天膩著?！?/br>
    “你說……”魏怡忽地頓住，語氣壓下來，“他倆是不是在談戀愛？”

    佟興國立刻收了報紙，回頭，“不可能！”

    “我就這么一猜，青春期懵懂的小心思，誰知道呢?！蔽衡鶕u頭，“不過我看他倆也不像，成天吵來吵去的?！?/br>
    “不行?！辟∨d國起身，著急地往佟真房間走，“都是大姑娘小伙子了，怎么還關起門來寫作業？我去看看?！?/br>
    魏怡：？

    她怎么忘了，這位是個女兒控。

    她立刻端著草莓小跑過去，佟興國已經推開了佟真房間的門。

    只見她家女兒正把方宇航摁在墻上，一只手把人家胳膊摁住，整個身子壓過去，面目猙獰，“你再罵我？”

    魏怡：“……”

    不可能的。

    她要是方宇航，這輩子都不會跟佟真談戀愛的。

    作者有話說：

    來自親媽的不認可。

    所以多年后，方宇航和佟真牽手回家。

    魏怡看著，心里五味雜陳，偷悄悄問方宇航：“你到底是怎么看上她的？”

    方宇航：……

    說來你可能不信，她敢那么欺負我都是我縱容的。

    第14章

    方宇航中午離開以后，佟真在房間里睡到傍晚。

    她睡覺前還聽見門外在窸窸窣窣地討論。

    “他倆還有娃娃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