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一關上，魏怡就收了笑，輕輕嘆了口氣。

    **

    佟真去方宇航家已是駕輕就熟。

    方宇航家也剛吃完飯，方宇航正在房間里換衣服，佟真就在客廳等。

    一邊等一邊逗方宇宙玩。

    “今天除夕，你不和你的小伙伴們玩??？”佟真問。

    “玩呢。一會兒我們去樓下集合?！狈接钪嬲f：“jiejie你們去哪玩？”

    “我們去鼓樓?！?/br>
    “玩到幾點??？”方宇宙問。

    佟真摸摸他的頭，“不知道?！?/br>
    “你有零花錢沒？”佟真湊過去，低聲問他。

    方宇宙點頭，“有兩塊錢?！?/br>
    佟真偷偷給他塞了十塊錢，“出去買好吃的?！?/br>
    方宇宙瞇著眼笑，“謝謝jiejie?！?/br>
    說完又瞟了眼方宇航房間，看他房間門沒打開，湊到佟真耳邊低聲說：“jiejie，我哥今年可有錢了?！?/br>
    “為什么？”

    “我大姨今年做生意掙錢了，給了我們五千?！狈接钪嬲f：“我哥三千我兩千?！?/br>
    “那不都交給你媽了嗎？”佟真對這些早已看淡，大人給的錢，一百以下是自己的，一百以上都是家長的，她從小到大的壓歲錢，只有零錢能拿到自己手里，所以她特別喜歡胡爺爺和莊奶奶，每年給壓歲錢都是五十塊。

    都是她的。

    “沒有，我的都給了我媽，我哥留了一千，不知道要干什么?！眲傉f完，方宇航的房間門就打開了，看他倆鬼鬼祟祟地湊在一起，一邊拉拉鏈一邊問：“又說我什么壞話呢？”

    方宇宙憨笑，從沙發上拿起自己的外套，“沒有?！?/br>
    佟真起身幫忙打掩護，“你慢死了，我等得花都要謝了?！?/br>
    “你還是花？”方宇航往門口走，后邊兩人跟上。

    方宇航淡聲道：“充其量是根狗尾巴草?！?/br>
    佟真：“……”

    方宇航拎著佟真的東西，兩人還把方宇宙送到小區樓下。

    廣場那兒已經有一大幫小孩兒在放煙花。

    煙花棒在空中燃起，噼里啪啦的光瞬間點亮晦暗的夜。

    佟真叮囑方宇宙，“玩的時候小心點，早點回家?！?/br>
    “知道啦?！狈接钪嬉呀洸恢缽哪膫€小朋友手里拿了根仙女棒，在空中揮著玩。

    順帶還拿了兩根給佟真。

    “jiejiejiejie?！狈接钪婊沃∨稚碜优苓^來，“除夕快樂哇，仙女要放仙女棒?！?/br>
    佟真樂了，“行?！?/br>
    方宇航已經站在遠處，回頭看佟真，臉上帶著些許不耐煩，聲音懶洋洋地，“走不走??？要遲到了?！?/br>
    這一幕在他們的成長過程中經常發生。

    方宇航從小就被他媽教育要跟佟真一起上學。

    所以無論他起得多早，他都得等著佟真一起走。

    有一天他為了爭“先進標兵”早早去了學校，沒等到他的佟真站在巷子口等了好久。

    聽到他已經走了的消息時，站在原地嚎啕大哭。

    那還是一個冬天，冷風灌了一肚。

    之后佟真就生病了一周。

    方宇航被他媽拎著耳朵扔去佟真家。

    從那之后，方宇航幾乎每天都得等佟真。

    佟真大多數時候都很利落，但隨著年紀的長大，她偶爾會有那么幾天，磨蹭得要死。

    方宇航就會站在那兒問，“走不走??？要遲到了?！?/br>
    他也不會兇人。

    就用那種拖長了的、懶洋洋的腔調問。

    佟真聽見了總會有氣無力地吼一句，“等一等也不會死?！?/br>
    但考慮到今天除夕，佟真心情也好，聽見以后只回了句，“來了來了?！?/br>
    應完后蹦蹦跳跳地跑過去，“有打火機嗎？”

    “沒有?！狈接詈秸f：“等過去再放，韓志遠應該帶了?！?/br>
    “我想現在放?！辟≌嬲f。

    “那你去小賣鋪買?！?/br>
    “行?！?/br>
    于是佟真又一路小跑到小區門口小賣鋪，買了一個打火機。

    方宇航拎著很沉的禮品走在后邊。

    她一個人跑跑跳跳，嘚瑟得很。

    還在前邊點燃了仙女棒。

    煙花在她身前綻開，光映在她臉上。

    她笑著喊：“方宇航?！?/br>
    “哎?！狈接詈轿⑽⑻а?，仍舊是那副慵懶調調，“干嘛？”

    “看?！辟≌鎿]著仙女棒轉圈，“漂亮嗎？”

    方宇航：“……”

    他的沉默引起了佟真的不滿，等到一整支仙女棒燃完，她又跑回來，“你什么意思？”

    “我在思考?！狈接詈秸f。

    “夸我漂亮這件事還需要思考？”佟真剜他一眼，“你眼睛瞎了?！?/br>
    “不是?！狈接詈降溃骸拔以谙胧侨鲋e還是打架?！?/br>
    佟真：“……？”

    作者有話說：

    震驚！花季少女竟當街和少年廝打在一起，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泯滅？

    讀者：是愛情啊是愛情啊。

    第7章

    “打架吧?！辟≌嬗贮c燃了第二根仙女棒，張牙舞爪地回過頭，“這次說，漂亮嗎？”

    方宇航：“……煙花挺漂亮的?！?/br>
    佟真：“……”

    “方狗?！辟≌胬浜咭宦?，然后繼續蹦蹦跳跳往前。

    方宇航在后邊慢悠悠地走，過一會兒打了個噴嚏，心想肯定是前邊那人在心里罵他，他訕訕地揉了揉鼻子，小跑幾步追上去。

    佟真的仙女棒放完了。

    兩人并排走在街上。

    除夕夜的津南很漂亮，街邊枯枝上都掛著五顏六色的燈籠，路中央掛著彩燈和橫幅。

    街上車流涌動，道路兩旁的店鋪幾乎都關了，只剩下一些娛樂場所在營業，譬如滑冰場、ktv。

    “方宇航?！辟≌骐p手揣兜，忽然很認真地喊他的名字。

    方宇航偏過頭，只能看到佟真的側臉。

    她戴著紅色毛線帽，帽上垂著兩個圓圓的球。

    個子不高，雖然她常狡辯說是因為自己還沒開始長。

    她不算瘦，也沒小時候那么胖，就是很正常的身材，穿著一件肥大的黑色棉服。

    明明放在大街上一點都不出挑，但方宇航看著就覺得還挺……好看？

    可能是看習慣了。

    方宇航轉過臉，繼續看路，“干嘛？”

    “你有想過以后上什么大學嗎？”佟真的語氣很認真，認真到像是在商量未來一樣。

    方宇航卻漫不經心地說：“沒想過?！?/br>
    他和佟真一樣，學習不好。

    也不是沒努力過，沒那方面的天賦。

    按理說家里有個數學老師，他的理科應該很好，但偏偏，他除了數學，其他理科都差到慘不忍睹，慘到他理科的代課老師看到他的數學成績后，懷疑他就是故意不學，故意不好好考。

    可他確實認真考了，但結果差差差強人意。

    理科成績還不如文科。

    他正在努力找第二條路，但還沒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