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卿卿 第109節
“風昭然!”姜宛卿滿面怒容,“你倒是給本宮說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孤也不是很清楚……孤在席上喝得多了,頭正痛,正要歇息,她忽然闖了進來,可一進來便暈倒了。孤見她臉色蒼白,疑心她可能是中了暑熱,正要喚人來看看,但不知下人都去了哪里,竟是一個人也叫不著,孤只要自己將她扶上床?!?/br> 風昭然眉頭緊皺,“孤原是打算去前面尋人,命他們請大夫,但實在是喝得有點多了,才走兩步便頭暈,一趴下便又昏睡過去?!?/br> 說著,誠懇地問道:“楊大人,孤喝酒了,身邊卻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 楊遵義連連請罪:“都是下官御下無方?!?/br> “這怨不得大人,是今晚客人多,所以老身讓人都去待客了,沒妨著人竟然上了殿下的床?!?/br> 蔣氏一臉沉痛,“芙蕖雖是我的孫女,但她不守婦道,做下此等行徑,丟了太守府的臉,都是老身教導無方。老身這就帶她回去,定然會給大家一個交代?!?/br> 她說著,喝命下人:“把芙姨娘帶回去!” 下人們上前住芙蕖。 芙蕖驚恐掙扎:“不要,不要,祖母不要——” 姜宛卿見蔣氏左一句“不守婦道”,又一句“爬上太子殿下的床”,顯然是不顧一切都要將這事坐實,芙蕖一被她帶走,那這罪名就更是板上釘釘了。 “停手!”姜宛卿喝道。 屋中一片鬧哄哄的,蔣氏的喝罵聲,芙蕖的掙扎聲,眾人的議論聲……竟蓋過了姜宛卿的聲音。 姜宛卿直接又砸了一只茶盞。 太守府的茶盞皆是品質極佳的汝窯,但姜宛卿砸起來一點兒也不心疼——反正不是她的。 這下所有人都停了下來,望向姜宛卿。 姜宛卿慢慢問蔣氏:“要帶她去哪兒?交代什么?” 蔣氏一臉沉痛:“她與殿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敗壞了殿下的名聲……” “一人在床,一人在桌,一人昏迷,一人半醉,共處一室又能做什么?” 蔣氏咬牙道:“老身謝謝謝寬宏大量,可是女子的名節比性命還要重要,她竟然睡著別的男人的床上,此事無論無何也說不過去——” “怕什么?”姜宛卿道,“她睡在別人的床上倒罷了,睡在殿下的床上卻是無事?!?/br> 這話眾人不解,蔣氏也愣住了。 姜宛卿氣定神閑地道:“因為殿下身體虛弱,不能人事,所以從來不近女色?!?/br>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8-07 17:27:57~2022-08-07 23:59: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瓊瑰以贈 7瓶;哈哈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七十四章 你是不是覺得孤在有意討好你? 姜宛卿會出言救人, 乃是因為風昭然暗暗給她使了個眼色。 風昭然要保住芙蕖,但他不能開口救人,他一開口, 只能被他人坐實與芙蕖有jian情。 人只能姜宛卿開口救。 情急之間,姜宛卿一時也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才好,只能說是急中生智了。 一時間滿場俱靜。 連拉扯芙蕖的下人都忘了動作。 芙蕖像是受驚的小獸, 本能地知道誰在護著自己, 趁機掙脫,想要逃到姜宛卿身邊,卻被楊遵義一把扯住了后衣領。 芙蕖臉上一片絕望恐懼,再也不敢動彈一下。 蔣氏驚詫道:“娘娘此話怎講?難道娘娘成婚多時, 仍是完璧之身?” 這話的下一步就可以請人來問姜宛卿驗身,不過姜宛卿半點都沒有怕的, 她朝的眼神冷冷向蔣氏掃了過去:“你這老婦好大的膽子,太子不近女色,本宮若非完璧之身,那本宮成什么了?你在誣蔑本宮不守婦道有失清白?!” 姜宛卿的視線極為鋒利,按的罪名也極大, 蔣氏立刻請罪:“老婦人不敢?!?/br> “本宮也是一片好心, 不想你這孫女憑白擔了罪名, 倒替某人送上了一塊遮羞布?!?/br> 姜宛卿的視線慢慢從蔣氏和芙蕖身上掃過, 芙蕖滿臉都是驚慌, 只可惜被楊遵義抓著,動彈不得。 姜宛卿接著道,“可你怎么反倒生怕孫女擔不上罪名似的?怎么?這孫女不是你家的?還是說, 你們有什么別的打算?” 蔣氏連忙跪下, 再三表示自己絕沒有別的意思, 就是怕自家的孫女做出了了什么丑事,須得給眾人一樣交待。 楊遵義讓人先把芙蕖帶下去,然后沉聲開口:“娘娘,此事關乎國本,不能兒戲?!?/br> 姜宛卿倒沒有想到這一層。 一個無后的太子顯然不是好太子。 不過他這個太子早已是搖搖欲墜,無不無后顯然都無所謂,更重要的是,人家根本不想當這個太子,人家想當皇帝。 她回頭望向風昭然。 風昭然僵在原地,臉上的神情極其微妙。 姜宛卿很清楚他并非反對,如果覺得她此舉不妥,他不會給她機會說這么多。 但他似乎也并非完全贊同,臉上的沉默里透著些許尷尬,倒是很符合眼下在情狀。 姜宛卿猜測,在他心中天大地大都大不過帝王霸業,大約還真是擔心將來“無后”的傳言會影響他明君的聲譽。 于是姜宛卿轉而道:“大人也說了事關國本,本宮哪能兒戲?太子殿下身子不好你們是知道的,那是自小落下的寒疾,雖然一直吃藥保養,但為了固本培元,殿下嚴禁房事,待到身體養得差不多了,才能親近女色,綿延子嗣?!?/br> 說著回頭問道,“殿下,本宮沒有說錯吧?” “一派胡言!”風昭然似是忍無可忍開口,額上青筋直跳,“孤看在你娘家的份上,對你諸般容忍,素日你任性妄為也就罷了,怎么能當著眾人的面誣蔑于孤?” 姜宛卿不由暗贊一句“演得可真像”,似足了那些被戳了痛處色厲內荏的男人們。 而且太子殿下都演得這么好,她當然要奉陪。 “本宮誣蔑?!”姜宛卿發出一聲冷厲的笑,“殿下你自己是什么模樣,難道自己不清楚嗎?!” 上一次兩人在幾句話之間便上演了全套的武行,在場唯有蔣氏得見,今天看見的人多了數十倍,整個姚城但凡有點頭臉的,不論男女,全都瞧見了。 姜宛卿騰出空來大罵:“還沒看夠嗎?還不快滾?!” 風昭然喝道:“潑婦!” 姜宛卿:“本宮變成潑婦,還不都是你逼的?!” 姚城眾人默默退下,算是明白這對夫妻活成怨偶的原因了。 待人都走了,姜宛卿停了下來,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楊遵義真當你是吃素的嗎?” 以為隨便送個女人進來,便能誣陷到風昭然? 皇宮之中,這種陷害層出不窮,一眼即明,風昭然隨隨便便也有十幾種法子能讓芙蕖有來無回,讓楊遵義的計劃泡湯。 但他不僅沒有,反而想要保下芙蕖,著實讓姜宛卿意外。 風昭然:“方才拉扯之時,你可有注意到芙蕖的頸子上有傷痕?” 姜宛卿:“……” 需要拉扯之時才能看見的傷痕,顯然已經不止是脖頸的部位。 風昭然立即注意到了她眼神里的那一下閃爍,忽地微微一笑,笑得極為輕松明快,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開心的事。 “早在四五月間,張述便混進了太守府,對太守府里的情形知道一些?!?/br> 楊遵義出身寒門,一路苦讀考取狀元,但背后無權無勢,一路官運平平,后來有一年入京,不知怎么得了慶王眼緣,被提拔作慶州太守。 升官之后的楊遵義像是變了一個人,他的夫人在京城病故,楊遵義之后也沒有再娶,家中卻是廣納姬妾,來者不拒,且重用武將,大行漁獵之風。 姜宛卿聽到“病故”二字便覺得眼皮一跳,想到了之前在宮中“病故”的勇武侯夫人。 “你猜得不錯,楊遵義正是靠獻妻邀得上寵,以此發跡?!憋L昭然,“從那之后,楊遵義性情大變,時常凌虐姬妾,芙蕖正是最‘得寵’的那一個?!?/br> 姜宛卿這才知道自己低估了這場陰謀,他們要的并不是風昭然酒后失德,而是將芙蕖一身的傷全栽到風昭然的頭上。 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閉上嘴。 風昭然看她一眼:“想問什么,你直管問?!?/br> 姜宛卿猶豫一下:“按你的行事作風,為何沒有當眾指出這一點,將楊遵義的罪行昭告給姚城眾人?” 難道因為他們是一丘之貉,說出來也沒什么意思? 但也不對,若是全境皆知,楊遵義今天這一出戲又有什么意義? 風昭然頓了一下。 若是按他素日的性子,不想說,因為說出來倒像是邀功討好,顯得假。 但若是不說……姜宛卿都想去嶺南了,只怕要更覺得他對她只有利用,全無真心,說不定要跑得更遠。 他抬起頭,認真地望向姜宛卿的眼睛:“因為你?!?/br> “……”姜宛卿怔住。 這和她有什么關系。 “她是趙碩與妾室所生?!?/br> 姜宛卿越發不解,所以? 她的眼睛本就是大而明媚,是飽滿的杏眼,這時候微微睜圓,一對眸子就和貓兒的一般圓。 ……過分可愛。 風昭然感覺到心跳到有點迅速。 若是從前,姜宛卿可能看不出什么異樣,因為風昭然的神情藏得太深太穩了。 但重活了一趟,她發現風昭然的視線雖然穩定,卻穩得有點過頭,像是裝出來的,連聲音聽上去都像是有幾分緊張。 “她也是是庶女?!?/br>